第56章 第五十六章(2 / 2)

藺策握住他的手,另一隻手托住他的身體,將人整個背了起來,一直走到軟塌前才將人放下,自己挨著遊彥坐了下來:“好,現在開始半個時辰我都屬於你,你想說什麼?”

遊彥伸了伸胳膊,枕到藺策腿上,仰著頭看著藺策的眼睛:“我們來聊聊往事吧?比如,我去西北的那段日子,我記得那時候夾在戰報裡寄了不少信給你,你可還收著?”

西北……這兩個字對藺策來說,遠沒有遊彥那麼輕鬆,遊彥生性豁達,又是被惦念與擔憂的那個,所以提起那時候他能夠雲淡風輕,可是藺策每次想起那時候,都能清楚的記得遊彥身上遍布的傷痕,每當這時候,一種難以言表的情緒就會梗在心頭,所以他從來沒與遊彥提起那時候,卻不知今日遊彥為何會想起。

但他總是沒法拒絕遊彥的話的,他伸手輕輕地摸了摸遊彥的臉:“都還收著,一共十一封,一封不少,你要看嗎?”

遊彥翻身坐了起來,一雙眼格外明亮:“要看,時間太久了,我都記不清那時候都胡亂寫了些什麼給你。”

藺策看了他一會,起身來到書案前,從那裡找出了一個巴掌大的錦盒,緩緩地打開,露出裡麵十一封書信。

其實說是書信,更像是一張字條。戰事緊急,遊彥根本來不及多表達些什麼,幸好他也並不想抒發什麼,所有關於戰事的內容都在戰報之中,那些署著當今聖上名諱的字條上隻有最直接,未經任何掩飾的想念。

藺策將那錦盒交給遊彥,自己默不作聲地挨著他坐下,看著他一封一封地打開那些書信,視線掃過上麵的字跡,唇畔始終帶著笑。

若換了旁人,此刻翻出多年前又是如此直白的書信來看,多少會覺得羞赧,但遊彥卻從來不會,不管過了多久他都不會覺得思念自己心上人是什麼丟人的事情。他將那精心保存過的十一封書信看完,再抬眼對上藺策的目光:“那時候戰事緊急,我卻還是想方設法地寫了這些信給你,你卻沒給我回過一封與戰事無關的家信,可是因為當時朝中局勢緊迫?”遊彥抬手摸了摸藺策的臉,“這麼多年來,我從來不曾問過你,那半年的時間,你一個人,過的可好?”

藺策還是沒有想通為何遊彥今日從禦花園回來會突然提起當年的事情,他思緒轉了轉,還是忍不住順著遊彥的話去回想。

那半年的時間,都城局勢確實緊迫,卻總不至於比西北戰場還難,他不是無暇給遊彥寄上那麼一封家書,而是因為他不敢。他曾對著遊彥的來信,看著上麵的血汙,對比著戰報去猜測,在寫這封信的時候,遊彥剛剛經曆了什麼,心驚膽戰地去想那偶然蹭到的血跡到底是敵人的,還是遊彥自己的。

遊彥的書信簡短且直抒胸臆,從不提自己的狀況,藺策無數次提起筆想問問那人,西北風寒,他是不是有照顧好自己身體,刀劍無眼,他有沒有受傷。可是種種情緒湧上來,他卻無法下筆。遊彥是因為他,才去經曆那些,他又有什麼資格安居都城之中時送給遊彥這些無關痛癢的掛念?

“懷騁?”遊彥已經合上了錦盒,他看著藺策,“你在想什麼?”

藺策朝他笑了起來:“隻是順著你的話想了想當日的事情,我那時好歹已經是一國之主,高居帝位,人人敬畏,又有何不好?”縱使真的有,比起遠在西北的遊彥,也不過是微不足道的困擾。

遊彥沉默了一會,他與藺策一路相伴,自然記得他初登基之時朝中的局勢,記得他那帝位是如何岌岌可危,不然他也不至於親自披上盔甲遠赴西北,而等到他歸來之時,朝中少了多少曾經讓他們厭惡的麵孔,藺策的帝位那時候才總算坐的安穩,想也能猜到,藺策一個人究竟經曆了多少,卻從來不會對他言說。

遊彥最為了解藺策的脾氣秉性,知道話既至此,藺策當日有再多難處,也都不會再說出口,他也不想為了已經過去的事情再為糾結。他抬手摟住藺策的腰,將臉貼在他胸口:“我不知道我有沒有對你說過,當日我遠在西北,不管經曆什麼樣的苦戰,隻要想到你在都城等我大勝歸來,就能無往不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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