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禎又看到了兩段不痛不癢的記憶, 可她始終沒有找到辦法喚醒郎君。她試過在郎君麵前晃來晃去,在他周圍穿來穿去,也試過在郎君耳邊大喊大叫,然而全都沒有用, 郎君還是看不到她也聽不到她。
難道就這麼乾耗下去?武禎想著, 忽然發現又換了個場景。這回卻是她熟悉的地方, 豫國公府, 她家。
看府內張燈結彩的模樣, 竟然是他們大婚的那日。武禎想了想, 乾脆不跟著郎君瞎耗了, 直接走進府內去尋找自己。既然是他們的大婚,有郎君,那肯定還有一個她自己。
果然,走到她的房間, 武禎看到裡麵正坐著個身穿青色婚服的‘武禎’。她有種奇妙的預感,幾步上前一把抓向‘武禎’, 竟然把這個‘武禎’給抓住了。在另一個自己麵露愕然之際,武禎忽然變換了貓形, 大嘴一張將這個‘武禎’給吞了進去。
看到自己身上穿著的衣服, 變成了剛才那個‘武禎’穿的婚服,武禎笑了起來,很好, 她猜對了。郎君被困的這個地方, 彆人她影響不了, 但她自己能被影響。
武禎大步往外走,這一回,那些原本對她視而不見的奴仆們都能看見她了,紛紛詫異道:“二娘,時辰快到了,梅家大郎也快來了,您這突然跑出來不合規矩啊!”
武禎不管她們,徑直繞過他們往外走。她牽了自己常騎的紅纓馬兒,跨上馬就這麼橫衝直撞的闖出了門,一路上引得奴仆們紛紛尖叫。在這一片混亂中,武禎來到豫國公府門口,看到了剛來到門前準備進門的郎君。他穿著大紅色的婚服,麵色雖平靜如常,但眼睛明亮,帶著歡喜欣悅。
看到武禎突然騎著馬出現,他也有些愕然,不明所以的看著她。武禎對他一笑,伸出了手。梅逐雨也不知自己是怎麼了,看到那隻形狀優美的手伸到麵前,下意識就拉住了。
梅逐雨被拉上了馬,兩人共騎一乘,躍出了豫國公府的大門,絕塵而去,任由身後無數聲音尖叫阻攔,她都沒聽見一般,隻催著馬兒快跑。
她們穿過長安的街道,又出了城,周圍從熱鬨變得荒蕪,最後長長的官道上隻剩下了他們兩個。
梅逐雨終於開口問道:“我們要去哪?”
武禎笑著大聲回答說:“當然是離開這裡。”
梅逐雨有些訝異遲疑,“可今日是我們的大婚之日,你……是不是後悔這場婚事?”
武禎扭頭拉下郎君的腦袋在他唇上啃了一口,“孩子都有了,什麼不願嫁。”
梅逐雨:“……孩子?”
武禎:“已經嫁過你一次,第二次就算了吧,而且還是個假的。”
不知什麼時候開始,周圍沒有了其他的聲音,鳥鳴蟲嘶聲都消失了,然後,是那些青山樹木,一樣樣隨著他們身下紅纓馬兒的疾馳,緩緩褪去,最終變成了一片黯淡的灰霾。天地間除了他們和身下的馬兒,什麼都沒了。
梅逐雨的表情在周圍景色改變的時候就已經沉靜下來,他默不吭聲的握緊了武禎的手。武禎感覺到了,她覺得自己的時間似乎也差不多,於是說:“想起來自己已經有孩子了?”
梅逐雨:“想起來了。”
武禎用發頂蹭了蹭他的下巴,誇道:“好孩子,我等你,快點醒來。”
說完,她的身形也漸漸消失在蔓延過來的灰霾中。
……
武禎睜開眼睛的時候,感覺到自己手中握著的那隻手也動了動。
旁邊有人在喊著:“醒了,兩人都醒了!”
有驚無險,梅逐雨醒過來之後,他身上那傷就像他自己說的那樣,沒什麼影響了,至少武禎看他早上起來還能沒事人一樣練劍,隻是動作慢了點。
他們隻在常羲觀住了三日,梅逐雨就準備帶著武禎離開,畢竟是道門,他們不好長留。武禎則在這三日裡,見識到了郎君教導觀中小道士的魄力,腹部老大一個傷口也絲毫沒影響他那能‘劈天裂地’的手勁。
好幾個小道士在小樁上飛來飛去的時候,郎君就背著手冷酷的站在一旁,手一抬就能拍飛那插在土裡的長樁,有偷懶耍滑的小道士被他連人帶樁都拍飛了出去,掛在旁邊的樹杈子上嚎啕大哭。
旁觀的除了武禎,還有幾個抱著菊花茶的胡子師兄,其中一個摸著胡子感歎道:“還是小師弟會教弟子,霜降那幾個被他看著長大的,就懂事聽話許多,年紀小小就沉穩,下了山也能很快獨當一麵,這兩年收的新弟子沒在小師弟眼皮底下修煉,就有好幾個愛偷懶的。”
“是啊,趁著小師弟這兩天還在,讓他好好給這些個孩子上一課。”
“可惜小師弟很快要走,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