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一群老頭偷瞄武禎,武禎轉頭對諸位師兄露出個大大的微笑,一攤手大方的道:“下次有不聽話的弟子,師兄們直接送到長安去好了,郎君會代為管教的,我也會好好照顧他們,等教好了再遣人把他們送回來,保證出不了事。”
她一派爽朗大氣,惹得胡子師兄們齊齊欣慰的感歎小師弟真是找了個好對象,明明是個不善言談的孩子,也不知道怎麼追到的人家好姑娘。
武禎在這邊大方完了,瞄著郎君一手一個把小屁孩甩飛的樣子,抱著肚子有點為裡麵那團肉擔憂起來。這孩子要是像郎君還好,要是像她,估計生出來以後屁股都要被親爹打腫。
她們離開常羲觀時,武禎詫異的發現四清道長這短短幾日時間,原本黑色的頭發和短髯竟然變白了,看上去老態了不少。
“師父的年紀不小了,人總有這麼一天。”梅逐雨很平靜的這麼告訴她。武禎知道他還有些事沒告訴自己,卻也沒開口問,縱使是夫妻,也不需要知道對方所有的事。
兩人離開常羲觀後,又意外的遇見了武禎那位裴季雅裴表兄。他已經恢複了人樣,一副貴公子模樣靠坐在華麗寬敞的馬車裡,車前車後站滿了裴家的仆從護衛,從他上次失蹤,裴家派來保護他的護衛更多了。
在裴家長輩的眼裡,這個獨苗裴季雅,就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病弱郎君,可不得好好保護起來。
武禎和梅逐雨上了裴季雅的馬車,武禎注意到裴季雅身邊坐著個小姑娘,她上回也看到這小姑娘了,不過那個時候她一心掛念著郎君,就沒有多在意,現在諸事已定,她自然也有那個心情去關注些其他的事情。
“這小姑娘是?”
裴季雅給自己倒了杯茶:“我收的徒弟。”
“喔?”武禎有些驚訝,這表兄是個什麼樣的人,恐怕這世界上沒人比她更清楚,能讓裴表兄收徒,還帶在身邊,這個小姑娘不簡單哪。
裴季雅瞄了眼武禎的肚子,忽然笑道:“分彆在即,表兄再送你個禮物如何?”他說著遞過來一個木盒。
武禎用旁邊一柄玉茶撥探著打開了木盒蓋,露出裡麵兩個眼熟的木娃娃。“又來?”她挑眉。
裴季雅笑的意味深長,拿過那兩個木娃娃,“說不定你們下回還有用得上的時候呢。”
武禎頓時也眯了眯眼睛,改變主意接受了。
裴季雅點了點兩個木娃娃,“表妹太過小心,我還沒給這兩個木娃娃安咒呢,就算你現在用手碰了也沒關係。”他說著,就當著武禎梅逐雨的麵給木娃娃下咒。
一直沒出聲的梅逐雨這時臉色一變,神色銳利的看向裴季雅。他不出聲的時候沒有什麼存在感,然而此時,他的氣勢大變,給人的壓迫感就厚重起來。
“之前,在永福坊原尚書令的舊府荒宅,是你。”梅逐雨突然語氣肯定的說出這句話。
裴季雅愣了一下扶額失笑,“失策,竟然忘記了你看過我出手,被你給認出來了。”竟是毫不避諱的承認了。
武禎聽到這兩句對話,猜到些什麼,當下問道:“什麼事?給我說清楚。”
梅逐雨便將先前荒宅內出現凶犬和那兩個死去的乞丐之事簡單說了,武禎頓時臉色一沉,問裴季雅:“你在我的地盤讓凶犬吃人?”
作為貓公,她管理著偌大長安,若是普通人之間的爭鬥殺害與她無關,但牽扯到非人之物,那便是冒犯了她的權威。如果裴季雅當真馭使凶犬在長安殺人,武禎無論如何也不能姑息。
察覺到武禎的心思,裴季雅連忙擺手道:“事情並非如此,其實我養的那些凶犬沒吃過活人,它們隻吃屍體,那兩個乞丐早就死了,也不是我殺的,估計是餓死的。”說著他還有兩分委屈,“我養著那幾隻凶犬,一路上為了讓它們吃飽,找無主的屍體費了不少勁,長安難得有無主的屍體,好不容易找到兩具,才讓它們吃了頓飽飯,本來我養的好好的,都快變成妖犬了,結果卻被你旁邊那位給弄死……”
武禎這人其實也有點不那麼正派,聞聽此言,心裡覺得還好,左右沒踩著她的底限,不過看到旁邊郎君的神情依舊冷漠,她咳嗽一聲也冷著臉道:“凶犬是能隨便養的!如果它們真的在長安殺了人,我一定不會客氣。”
輕飄飄的兩句話,沒有要從嚴追究的意思。
偏梅逐雨這個時候又問了一句:“那想殺我的冪籬男子,是你煉製的分.身?”
武禎這下子臉色徹底沉了下來:“想殺郎君?”她又看向裴季雅,不過這回的目光比剛才森冷多了。
“表兄,解釋一下?”她皮笑肉不笑的說。
裴季雅臉上笑著,心裡咬牙罵了一聲。這個姓梅的道士看著是個沒心眼的,竟然還有這告狀的心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