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臉陰狠之色的李適章將手往下壓了壓, 霎時兩支冷箭從他身旁激射而出。
管你力氣再大, 麵對這樣的冷箭不也毫無辦法。李適章麵上冷笑還沒徹底展開,就僵住了, 他雙眼瞪大, 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
那兩支去勢洶洶的箭,就是那麼一晃眼的功夫, 竟被那個梅郎君抓到了手中。徒手抓劍?為什麼有人能徒手抓劍?他是怎麼發現這兩支冷箭的?又是怎麼抓住的?為什麼那麼輕巧的樣子好像一點都不費力?難道身邊這兩個健仆射出去的箭沒有力道?
李適章再一次被刺激到了, 不管不顧的拿起自己的弓, 張弓搭箭就要自己試一試。他被刺激的不輕, 這動作有些大了,身邊的人連忙勸他, 可李適章什麼都聽不見,他現在隻不信邪的一心要弄個究竟。
不過,沒等他那支箭射出,一陣颯颯風聲, 之前被他們射出去的那兩支箭裹著勁風又被射了回來……或者說,被扔了回來。
篤的一聲, 兩支箭一支釘在了李適章的紗帽上,一支掠過了他的頸項, 釘在了他身後的樹乾上。感覺到頸間的刺痛, 他伸手一摸, 摸到一片血跡, 那支箭擦破了他脖子一側的皮。
李適章手一抖, 弓箭掉在了地上, 他僵硬的抬起頭,看到那邊樹下,笑吟吟晃著腿的武禎,還有那個徒手將箭接住又反手扔過來,此時依舊冷冷淡淡的梅郎君。
那個看上去平平無奇的男人,看向這邊的目光冷厲而不耐,帶著一種先前李適章沒看過的銳利殺氣。李適章隻感覺全身湧起一陣寒意,心頭巨震全身哆嗦,駭的差點失聲喊叫出來。
這可是輕飄的箭矢,不是那種厚重的鐵劍和青銅劍,隔著這麼遠,正常人怎麼可能隔著這麼遠把那種東西扔出這樣的氣勢?不可能的!
李適章被嚇得魂不守舍,好不容易回神了,卻發現那邊的武禎二人已經走了,明顯發現了他的蹤跡,竟然都沒有想過來看看,如此、如此的輕視他。
原本慘白的臉迅速漲紅,李適章憤怒又恐懼,他身邊的仆從們驚恐的詢問他如何,又有人小心的問要不要繼續跟著,李適章鼻翼鼓脹兩下,露出個惱羞成怒的表情,站起來一把摔掉了自己手中的弓,扭頭就走,“跟什麼,你沒腦子嗎,有那個姓梅的在,我們能討什麼好,你們這些沒用的,能打得過他?!”
仆從們不敢反駁激怒他,全都低著頭跟在他身後,就算有人露出不忿的神情也很快遮掩下去,不敢多說一個字。
李適章快步走在樹林裡,雙眼通紅,嘴唇顫抖,心中惡狠狠的想到:“今日之辱,他日必要討回!”
可憐他並不知道,前方還有一些貓公派來的‘朋友’在等著他。
那兩箭是梅道長的警告,武禎的教訓可還沒有開始。
武禎放下手裡捏著的白骨手,輕笑一聲,“去吧,替我好好招待他。”
白骨霎時化為雲霧消散。武禎從地上站起來,梅逐雨伸手扶了一把,武禎順手靠在他身上,望著遠去的骨鬼對他笑道:“這深山之中,雖沒有什麼大奸大惡的妖物,可這天生天養的精怪是真不少,也還算聽話。”
梅逐雨親眼看著她召出了這一片山林中的精怪,讓它們去圍堵李適章,縱使沒有親眼看見,梅逐雨也能想象得到那個李適章下場會有多慘烈,若是毅力稍差,說不得要被嚇瘋。這麼多精怪一齊出動,可不是先前魏喜四人被困在山林裡那樣的簡單。
梅逐雨隻想了片刻就將這事拋在腦後,自來有錯便要懲罰,懲罰完了就不用去在意,反正隻是件小事。
武禎顯然也沒有花太多心思在李適章身上,她笑吟吟的帶著梅逐雨尋著路,找到一方藏在山澗裡的山溪。
“看,好看嗎?”
這條山溪一側有許多大石,大石的縫隙處漏下陽光,灑在靜脈的溪水上,溪水清澈如透明一般,能清楚看見沉在溪水底下的石頭與朽木上,長出了一片片的青苔,在陰影中顯出墨綠色的青苔,被陽光照射到的部分,卻青翠欲滴,宛如春來枝頭新綠,沉在水中,更顯明淨透徹。
溪邊生長著蘭草,一半垂在水中,輕輕招搖。交錯的光影將山溪與分隔的小潭水變成了一個夢幻的靜謐之地。
仆從們沒有跟過來,此處隻有他們兩人,武禎坐在一塊大石上,隨手撚起一塊小石子扔進了溪水裡,蕩起一圈漣漪。
“我每年來這片山中打獵,都會來這裡休息。有時候我心情不好,也會一個人策馬出長安城來這山中打獵。”身處錦繡繁華之地,身邊都是熱鬨,但偶爾也會覺得倦怠煩悶,幾年前她無意中找到了這裡,後來就習慣了心情不好時在這裡待一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