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山王李適章, 是皇帝親弟的兒子, 封地焦山,每年秋會來一趟長安。他也是個紈絝子弟, 在封地囂張跋扈慣了, 可到了長安,卻被武禎壓一頭。李適章自詡皇家血脈, 如何甘心被一個非皇室血脈給壓下, 更何況這人還是個女子, 李適章更是覺得非得給她點厲害瞧瞧不可。
從十二歲跟隨父親來長安, 李適章每次都得和武禎互彆苗頭,武禎的脾氣隻比他大不比他小, 可以想見這兩人的仇經年累月下來結的有多深。如果武禎隻是個平常娘子那也就罷了,可她明麵上是皇後親妹,豫國公疼愛的小女兒,暗地裡還管著長安妖市, 是個生氣起來能鬨到天翻地覆的魔頭,可憐的李適章哪裡是她的對手。
武禎年輕時候, 可比現在囂張多了,脾氣也沒現在好, 李適章次次對上她都要輸, 還每每輸得慘痛, 哪怕明麵上不吃虧, 暗地裡也被武禎折騰的夠慘。更多時候吃虧了, 他都不知道是武禎下的黑手。
兩年前, 也是在秋獵,李適章和武禎帶來的一位彭娘子鬨了矛盾,甩了彭娘子一巴掌,這下可不得了,武禎哪管他那麼多,直接和李適章打了起來,眾目睽睽之下,李適章被她打斷了腿,麵子裡子都丟了個乾淨。這事最後鬨到皇帝跟前,武禎被罰禁足一個月,賠償了些金銀,其他什麼事都沒有,而李適章回到封地養傷,去年都沒能來長安,養了足足兩年。
誰知道冤家路窄,這回又給碰上了。
當真是意外碰上?這也不儘然,李適章這回還真就是特意打聽了武禎的行蹤,過來找麻煩的。
對於當年武禎打斷了他的腿,李適章懷恨在心,又覺得對她的懲罰太輕,這回他決意自己找回場子。武禎既然敢打斷他的腿,那這回,他也敢將武禎弄個殘廢,隻要能出一口惡氣,大不了他也回封地禁足幾個月。
長安貴族子弟眾多,武禎帶著的一群隻是一部分,還有一些和他們玩不到一起,有不少就跟著李適章一起來了,雙方人馬狹路相逢,雙方老大早有恩怨,於是打獵還沒開始,眾人就大有先打上一場的架勢。
“武禎,你敢不敢跟我打一場。”李適章瞄一眼武禎身後那些神情不善的貴族少年們,好歹是維持了基本的臉麵,知道要找個由頭。
可武禎沒說話,她身後那些少年少女就炸了,那位帶著豹子,名叫阿秀的少女更是上前來怒罵道:“你要不要臉,我禎姐可是懷著孩子的,你讓一個孕婦跟你打?虧你說得出來!”
阿秀的娘親是皇帝的姐姐,老來得女,一家人都十分寵愛她,說來她和李適章是表兄妹,血緣還挺親近,可她卻站在武禎這邊,李適章被這個胳膊肘往外拐的表妹氣的鼻子都歪了,可聽清楚她說的什麼,他心中一動。
武禎竟然懷孕了?!李適章這才注意到武禎那微微凸起的肚子,幾乎笑出來。很好,今日他非得讓武禎體會一下失子之痛不可!他心裡有了打算,臉上神情稍微和緩了些,似笑非笑道:“既然你懷了孕,害怕跟我動手,我一個大男人肯定也不能逼你,這樣吧,你不是嫁人了,那就讓你的郎君跟我比一比。”
李適章輕蔑而不屑的看向武禎身邊那個瘦高的男子,心下想,這仇要慢慢報,不能輕易了結,在對付武禎之前,不如先拿她的郎君開刀。他來之前都打聽好了,這個梅逐雨就是個刑部小官,還是個文官,看著文質彬彬弱不禁風,能不能拿得起刀都不一定,對付這樣一個人還不是手到擒來。
她武禎不是愛護著身邊的人嗎,他今日就要狠狠打她的臉!就在她麵前打斷她郎君的腿!
李適章想好了武禎那邊肯定是為難,拒絕了沒麵子,不拒絕就等著被打,可他沒想到,武禎竟然滿臉的古怪,一副“你真的這麼想找死嗎”的表情。
武禎難得有點良心的開口問了句:“你確定要跟我的郎君動手?我怕你這次兩年不夠養,得養五年。”
李適章冷笑,強撐著麵子,看你能得意到幾時。
“怎麼樣,敢不敢答應?”說著,他身後那群人也紛紛拍著佩劍甩著鞭子起哄。
“敢不敢啊,給個準話,不敢的話跪下給焦山王道個歉抽兩鞭子啊哈哈哈!”
不僅是李適章那邊覺得武禎在強撐,武禎這邊也有幾個不清楚梅逐雨底細的聞言擔心不已,那個叫阿秀的少女就是如此,她哼道:“咱們是在打獵,有本事就比打獵,在這比什麼武啊。”
此話一出,馬上有幾個少年幫著解圍,附和說:“對啊,大家都是來打獵的,當然要以打獵分勝負。”
李適章就是為著親手收拾武禎來的,他都打算無論如何要將人留在這裡教訓,怎麼肯這麼算了,當下扭頭給了身邊人一個眼神。那人眼睛一眯,將手中牽著的一頭豹子解下,又稍作刺激。那豹子立即發瘋,衝向武禎等人的馬隊。武禎在一隊人的最前麵,這豹子撲過去,她首當其衝。
若被這豹子猝不及防的一嚇給驚了馬,那到時武禎很有可能會落馬,孩子都不一定保得住。李適章就是抱著這種心思,先把水攪混了再說,可誰知道,那豹子根本就沒能撲到武禎的馬麵前,隻聽一陣風聲,一把長劍死死的穿過那豹子的腿,把它釘在了地上。
那是一把長劍,穿過了豹子腿之後,隻剩下一個劍柄露在外麵,其餘部分都深深插進了土裡。
眾人同時愕然,場麵有一陣的靜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