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逐雨自然不會放任她一個人到處抓妖,幾乎一手攬下了她所有的任務,如此一來,每年冬天晚上都要冒著嚴寒在長安城到處揍妖怪的武禎,今年就隻需要四處溜達幾圈,都不需要自己動手。
過完了繁忙的一個年,年後,還未開朝,所有人都享受著過年期間獨有的清閒熱鬨。武禎按照慣例,把妖市門口那些妖將們全部叫醒,讓他們四處巡視頂上她和蛇公的差,這才得以清閒幾日。
她的肚子已經很大,梅逐雨某日忽然瞧見她肚子上鼓起一個小包。在他愕然的目光中,武禎熟稔的一拍肚子,“彆鬨,給我老實點。”
梅逐雨:“他會動嗎?”
武禎:“當然會動啊,早就會動了。”
梅逐雨:“……他動是不是想出來?”
武禎:“出來還沒到時間,我覺得他隻是無聊了。”
梅逐雨盯著她的肚子,卻再沒看到有動靜,他有些疑惑:“為何我之前從未見過他動?”
武禎也不知道,“其實你每次在的時候他都挺乖,一般不會動。”見梅逐雨神情微妙,武禎忍笑誇他:“不愧是郎君,孩子還未出生就怕你!”
梅道長一點都不想被自己的孩子害怕,可他臉上並不能看出來。
梅道長心情一直低沉到上元節那一夜,武禎和他一起走上了街頭。上元節是一年之中最熱鬨的節日,甚至比過年還要熱鬨,因為過年時大家都在屋內和家人團聚吃飯,而上元節,所有人都走出家門,在外麵與認識的不認識的人一起慶賀。
巨大的燈輪燈塔早已被架了起來,連兩旁的樹上都掛滿了彩燈,許多人家門前都有人在擺供台,供奉天官,還有人吹鑼打鼓的抬著各種神像在城內四處走動,唱喝祈福,祈福今年風調雨順天下泰平。
道觀寺廟香火鼎盛,門前的大鼎插滿了燃儘的香樁,整個長安城到了夜裡,依舊能見到四處煙霧繚繞,鼻端嗅到的都是燃香的味道。
穿著花花綠綠仙人服飾的舞者們,踩著高蹺,手舉各色花燈,在人群裡輕巧的挪動,夜色燈火下遠遠看去,真如一群迎風飄飄的仙人。
有鼓樂聲從高牆門戶裡傳來,那是貴族人家請的樂伎伶人在演雜戲,平民百姓更多的早早聚在宮牆外不遠處搭起的戲台子周圍,那連綿不絕的戲台子還未開始有人登台,就被圍的水泄不通。
往日裡宮牆周圍都是禁地,尋常人不得靠近,但上元節不同,城門未關,人們可以走到城牆下,也允許戲台子在這一片巨大的空地上搭建,據說宮裡的皇帝貴人們,若來了興致,還會在附近的城牆角樓上看這下邊的雜戲。
武禎和梅逐雨也來到附近,見到有挑著擔子在賣圓子的,武禎走過去要了兩碗熱氣騰騰的圓子,就蹲在這喧鬨的寒夜裡吃。
“雖說隻是尋常吃食,比不得平日吃慣的精致,但這種時候就該吃這種挑著擔子賣的小食,要的就是這種尋常,吃的就是這份熱鬨。”武禎一邊說,一邊把自己碗裡的挑到梅逐雨碗裡,還理所當然的解釋道:“這家不太甜,沒滋味,我不吃。”
戲台那邊鐺鐺鐺的鑼響,武禎眼睛一亮,“開始了,走走!過去看!”
梅逐雨吃完最後一個圓子,往那邊看了一眼,皺眉:“人太多了,不要過去擠。”
武禎挽著他的胳膊,“你不是想看?”
梅逐雨奇怪,“我不想看。”
武禎笑的神秘,也不多解釋,隻拉著他直往那邊擠。
梅逐雨當然不知道武禎想起的,是那個在冬日裡和家人走散的小娃娃,一個人忍著哭到處找路,走到戲台邊因為看不到而滿臉失望。她那時就想,要是在他身邊,肯定要把那可憐的小娃娃抱起來,讓他看個清楚。
梅逐雨護著武禎,注意不讓周圍人撞到她,就在這時,他感覺腰上環了一雙手,這雙手的主人正試圖把他抱起來。
梅逐雨巍然不動,穩穩站在地上,低頭不解的和武禎對視,“你在乾什麼?”
發現自己抱不起來,武禎果斷放棄了,一攤手無辜道:“沒什麼。”
梅逐雨看著周圍黑壓壓的人群,帶著武禎穿過人群,走到最後方,然後抬手把武禎整個給舉了起來,“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