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暖的小樓裡陸續擺上菜, 兩人坐到幾案旁, 武禎給梅逐雨介紹了擺上的各色菜品。菜並不多,分量也隻夠兩人吃, 但樣樣都十分精致, 色香味俱全,特彆是其中一道雪中寒梅, 乳白的魚湯中浮著朵朵白梅, 梅逐雨還以為是摘下的梅花用作裝飾, 誰知武禎笑著給他舀了一朵, 那‘花’嘗進嘴裡才發現竟然是豆腐雕琢出來的,雕的栩栩如生。
“怎麼樣, 不錯吧,這一道菜是我去年想出來讓她們做的,可惜當時沒成功,沒想到今年還真給做出來了, 花的樣子倒是不錯,就是滋味少了那麼一點。”武禎嘗了一朵, 煞有介事的點評道。
完全不知道還有哪裡差了味道的梅逐雨隻能默默吃菜,他不是很懂這些長安土生土長的精致紈絝。
吃了一會兒, 有仆從送來一壺酒。梅逐雨見了便道:“今日不要酒。”
那仆從一愣, 武禎連忙咳嗽一聲招手道:“送都送來了, 快拿過來。”那仆從這才笑眯眯的繼續將酒送到武禎麵前, 介紹道:“知曉是您今日包下的梅園, 卻沒要這梅酒, 我們娘子十分奇怪,就讓奴送了一壺新酒過來。”
武禎掀開蓋子輕嗅了嗅,讚道:“你們娘子這釀酒的手藝真是越來越好了,這是用湖前那些碧梅釀的酒吧,香味有些不同。”
“不愧是您呢,這一聞就聞得出來,要讓奴們來說,那就全都一個樣,哪裡分得清這麼多不同的。”
仆從把酒送上後就離開了,武禎扭頭,見到梅逐雨已經放下了筷子,靜靜看著她。武禎又咳嗽了一聲:“我又不喝,就放在這聞個味……”
梅逐雨:“若你實在想喝就喝一杯吧,應該沒關係。”他看武禎那饞的不行的模樣,實在不忍心,遲疑的說道。
誰知武禎卻更加肅容:“這怎麼行,不能喝就是不能喝。”說完她提起酒壺斟了一杯酒,推到了梅逐雨麵前,“你喝吧,就當替我喝了。”
梅逐雨搖了搖頭,端起酒杯飲儘。這一年他也被武禎教導的會識酒了,雖然沒有武禎厲害,但當‘老師’的會教導,梅逐雨品酒也不錯,能嘗出好歹。
武禎哎呀了一聲,有點扼腕,“你就這麼一口乾了,要失了多少滋味,這酒就該慢慢一點點的嘗啊。”
說完她湊過去親上了郎君的唇。
親身演示了慢慢嘗的武禎意猶未儘的退後一些道:“這酒是不是有些甜?不應該啊,是不是改了釀酒方子?”她轉眼瞄到了梅逐雨碗裡半勺沒吃完的芙蓉羹,恍悟道:“是了,芙蓉羹是甜的,應當是郎君喝酒前先吃了芙蓉羹,所以才有甜味。”
“失策失策。”她說著遞給梅逐雨一杯水:“來,漱漱口再喝一杯酒我嘗嘗味。”
僵坐好久沒反應的梅逐雨:“……”
長歎一口氣,梅逐雨伸手接過那杯水,放到了一邊的小幾上,又拿過那一壺酒起身走了出去,片刻後空手回來了,坐回原地吃完了小碗中剩下的半勺甜芙蓉羹,接著——他抬起武禎的下巴,湊上去親了她。
放開武禎後,梅逐雨繼續吃菜,臉上雖沒有什麼表情,耳下卻是微紅。反觀被親的武禎,一手托著下巴,大大方方的笑著瞧他,完了還咂咂嘴對他說:“你有沒有覺得今天的芙蓉羹做的太甜了?”
梅逐雨給她舀了一大碗芙蓉羹。
武禎嘖了一聲,“行,不跟我說話就算了。”端起碗慢條斯理的吃起來。
梅逐雨抿了抿唇,眼睛裡浮起一點小小的笑意,“多吃點,姐姐。”
武禎:“噗,咳咳!”
兩人離開梅園的時候,武禎讓人拉了一車酒回去。麵對梅逐雨詫異的目光,武禎毫不臉紅的說道:“這是準備孩子滿月的時候招待客人用的酒。”
然後,她就用這個由頭,又在各處屯了一大堆的酒回家,擺滿了梅家宅子後院一整個房間。
“除了滿月酒還有周歲酒,早些準備好了也免得到時候來不及。”武禎這個‘未雨綢繆’非常不講道理,但梅逐雨也沒理由阻攔,隻好隨她去了,隻是他每次看到武禎瞄著後麵那藏酒的房間,就忍不住歎氣。
“實在想喝的話,可以喝一點,我不告訴她們。”
武禎擦擦口水義正言辭的拒絕,“說了不喝就不喝,你彆勾引我犯錯誤!”姐姐讓郎君看著她不許喝酒,結果這個眼線如此輕易的倒戈,她還不是要靠自己的毅力,武禎腹誹。
年關將至,武禎不能再躲閒睡懶覺了,每年這個時候,總是她最忙的時候,誰叫她朋友遍長安,各種禮節來往不說,互相走動總是必要的,還有各種聚會,大家一年天南海北到處跑,總有那麼幾個聚不齊,過年時候終於回來了,自然要聚在一起喝酒聊天。
偏偏過年這時候,妖市也忙,冬日之後,萬物凋零,在荒野生活的妖物精怪們想要吸點人氣,就得想方設法混進長安城,要是安生的還好,武禎通常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任由它們在長安城內過冬,可麻煩的是那些不安生的,進了城後到處搗亂害人,這就需要鏟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