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涼席(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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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綿麵帶歡欣說:“生出厚繭就不會疼了。”

“就為了去看一看上京城外的風景?”晏和問。

魏綿當然不是,對她魏不絕來說,沒了武功與死了差不多,可是對謝芷蘭來說,她完全不必如此拚命。晏王府的生活足夠優渥,隻要她小心謹慎,安度餘生不是問題。

可魏綿設身處地站在謝芷蘭的位置想,她的答案仍是——

“值得。”魏綿定定看著晏和道,“不過並不隻是為了看風景。”

魏綿在天辰書院混過兩年,知曉天下所倡導的禮教是如何約束世人,尤其是女人,她不假思索道:

“王爺身為男子,且武功高強,文可科舉入仕,武能安邦定國,即便沒有晏王的地位,亦能選擇在何處生活,與誰交朋友,與哪家女子成婚,也不怕孤身一人出入任何場合。

“可我不一樣,我是個女子,而且是被母親寄予厚望的上京貴女,對我方才說的那些,我沒有選擇。我自小困於上京,隻能與上京的貴女虛與委蛇,婚姻大事隻能聽從母親安排,最簡單的獨自出門散心都不被允許。

“我沒有立身之本。自小母親便教授我一些取悅人的技藝,仿佛我隻能祈求嫁得一個好男子,依附於彆人而活。

“可我並非生來便不能自立,我也是人,前十七年我渾渾噩噩,如今得王爺和太後寬容,我才知我可以為自己而活,所以我刻苦練劍,是想讓自己強大些,即便無法像王爺一樣自由,但我希望無論遇到何種情況,至少我有說不的選擇。”

“而且這些,我不想依靠王爺得到。這個世上,沒有人能隨時保護我,除了我自己。”魏綿目光灼灼。

晏和深深看著她,仿佛今日才看清她的模樣。

麵前的人不是可以隨意糊弄,隨波逐流沒有自我的人,她有所求,便會為之傾力付出,雖然她此時力量渺小,但她確乎屹立於天地,傲骨天成,堅不可摧。

晏和看著她,心頭一時鼓脹一時酸軟。

魏綿的話音遠去良久,他才開口:“可你是個女子,要得到你所求,你會吃更多苦。”

“一點也不苦。隻要王爺給我機會。”魏綿軟下神情,“難得我有習武的天分,王爺就教教我吧,說不定假以時日,以我的能力,能為你做些什麼呢。”

魏綿言辭懇切,晏和不懷疑她的真心,他沉吟片刻,說要考慮清楚,讓魏綿先去沐浴。

魏綿忐忑洗完澡回來,晏和把風雨劍第二層遞給了她。

魏綿歡喜接過,真誠道謝:“多謝王爺。”

她心知晏王府的風雨劍不是一句謝能抵的,何況晏和親自指點,按江湖規矩是要下跪磕頭,行拜師禮,從此都有還不清的恩情。

晏和卻隻是輕描淡寫叮囑她:“不要操之過急,以你的天分,慢慢來就好。”

魏綿無從多說,點頭應是。

時值仲夏,魏綿剛沐浴完,又有細密的汗珠自額頭滲出,她抱著劍譜,舍不得放下。

夜裡蚊子多,晏和放下帳子,她還在翻看劍譜。

“本王剛說的話,你便拋諸腦後了麼?”晏和笑她。

魏綿恨不得枕著劍譜睡覺,怕晏和笑話,依依不舍放在妝台,走到了床邊。

魏綿爬進床裡,平直躺下,房中熱,晏和將窗戶全都打開,吹滅了燈,有月光照進房間,落在帳子上,如白紗籠覆,純淨而朦朧。

晏和和衣躺下,從前身邊沒有人的時候,暑天他不會穿著衣裳睡覺,向來是不穿上衣,四肢打開,斷不會如此規矩躺著。

魏綿何嘗不是,她熱得後背冒汗,難以入睡,輕輕翻身想讓後背涼快涼快,恰好晏和也翻身過來,兩人側首相對,四目相觸,隻一息便雙雙轉開,平躺了回去。

兩人的呼吸都亂了。因耳力好,把對方混亂的呼吸聽在耳朵裡,又更加不可抑製地心跳加速,呼吸緊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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