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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有風從身側穿過,還是動作太大帶起了風,阿洛菲被隻覺眼前的畫麵猛然天旋地轉,等再看看清周圍的一切時,他們二人已經在庭院的另一側,距離剛才進來的地方已經十來米遠了。
“事出突然,請恕我剛才無禮了。”
她詫異的抬起頭,白銀騎士的胸口微微上下起伏著,目光掃過她,爾後微微垂下頭。
他的語氣並沒有什麼抱歉的意味,這話不是因為愧疚才說的,隻是出於一種良好修養,或者是所謂騎士精神。
胳膊被鬆開時,阿洛菲才感覺到被用力鉗製過後殘留的腫脹酸痛感,她摸了摸那個位置,又回頭看原來自己站的位置,在那後麵的樹乾上,牢牢釘著一根紅色的條狀物。
阿洛菲環顧四周,不見一人,隻有鬱鬱蔥蔥的高大樹木,憑空飛出來的那個東西就好像是遠處的某棵植物吐出來的。
“落日庭院裡有殺人的植物”這種傳聞忽然加深了可信度。
“有沒有哪裡受傷,”白銀騎士從上到下打量了她一遍,卻還時不時警覺的看向四周,“在這裡受到任何傷害,都要及時提出。”
阿洛菲的視線從那片紅色上收回,見對方神情嚴肅,笑著擺擺手:“當然沒有,剛剛你的速度這麼快——”
當她還在思考那股香味是什麼的時候,白銀騎士已經迅速判斷出襲擊他們的事物方向,同時帶著她在電光火石之間躲開了。
要是沒避開,那長條說不準會刺穿她的身體。
白銀騎士察覺到危險就像呼吸般自然,不敢想象這是在多少次實戰中積累下來經驗才有的反應。
阿洛菲想起庇斯特以前給她講過的睡前故事,與阿肯斯泰達雙子有關的事跡即使過程再驚險,她也從不擔心結局,因為阿肯斯泰達必然能獲得最後的勝利。
即使王城裡人才輩出,她也還沒見過不依賴法術而移動得這麼快的武者。
白銀騎士依然是警戒狀態,連手也按在劍柄上,似乎隨時準備出手,阿洛菲左右看了一下,勸說道:“這裡是冕下的地方,不會有入侵者的。”
“也許是主神對我的考驗,”白銀騎士低聲說,“絕不能掉以輕心。”
哦?這裡也有一個相信神會降下考驗的人。
阿洛菲感覺到一種找到同類的喜悅,小聲問:“你以前就有遇到過神的考驗嗎?”
雪發男人略做思考:“也許有,也許沒有,我不清楚。”
他遲疑了片刻:“不要離我太遠,主神的庭院妙不可言,那些顏色鮮豔的植物大概有劇毒,你隻要是沾上一點,大概會馬上死掉。”
又是死,這位騎士好像真的不太會說好話,或者像是覺得她非常容易丟掉性命的樣子。
“好吧,你經驗多,都聽你的。”
阿洛菲乖乖走到他身側,想了想,還是沒忍住抗議。
“可是你下次能不能不要把我看得這麼弱,我也很能保護自己的,可不是什麼拖後腿的小廢物啊。”
她本意隻是開玩笑性質的抱怨一句,也沒想得到什麼樣的反饋,誰想到話音剛落,對方的目光驟變,近乎如刀般的眼神讓她愣了一下。
“如果我之前說的話讓你感到被冒犯,那我在這裡鄭重向你道歉。”
白銀騎士把拳頭按在心臟上,金藍雙色異瞳裡除了殘酷,還帶著某種難以辯明的意味。
“隻是聖女在布蘭登王城裡呆的時間太久,對城外世界的殘酷必然不會有多了解,如果缺乏足夠的警覺性,絕對會吃到大苦頭。”
“那些後果,是你絕對無法承受的,到了那個時候,你再說後悔,也沒有任何作用。”
阿洛菲下意識就想反駁,但想想麵對這種身經百戰的戰士,自己確實是沒有什麼戰鬥上的經驗,白銀騎士說話不好聽,不過其實也沒有要害她的意思。
“好啦好啦,不要老是這麼嚴肅呀,你怎麼和庇斯特一樣的,”阿洛菲對他伸出手,同時露出笑容,“我們和好吧,之前的事就當一筆勾銷。”
她的笑明媚又燦爛,淡金色長發被微風輕輕吹動,就像是陽光有了實體化。
白銀騎士的胸口有點發悶,一手握緊了劍柄:“庇斯特大人對你的保護有些太多了。”
“啊?”少女怔忪望向他,眼神裡是清可見底的疑惑。
伸出的手得不到回應,可還傻傻懸在半空,沒有收回的意思。
“你忘了我才用劍威脅過你嗎?”他用另一隻手在空中比劃了一下,“怎麼能這麼隨意就說出什麼和好之類的話?”
“可是你剛剛也救了我呀,何況你從頭到尾也沒有想傷害我的念頭。”
她語氣無辜得極為自然,眼神澄澈得如同初生的羔羊,絲毫沒覺得自己麵臨過什麼危險,好像也不在意他的態度惡劣。
這讓他更覺得心中鬱悶,自己做的事情件件都和騎士精神相違背,她的無辜神情,顯得他更加咄咄逼人,就好像單方麵在欺負她。
“聖女看來一點沒把我剛才的話聽進去,我——”
話沒說完,他沒有握劍的手一下子被拉住了。
他震驚的看向二人相握的雙手。
白銀騎士不在教會中擔任要職,對那些規訓向來懶得多給眼神,他是戰士,那些條條框框並不能讓他麵對凶狠的敵人時,增加半分勝數,他靠的一直是手中的長劍,帶領他的城民,消滅魔物,為信仰的神明一次次贏下榮譽。
可他清楚教會中的所有繁雜教規。
身為光明聖女,為了保持自身的純潔性,應當和所有人保持一定距離,儘可能減少交流。如果可以,她最好永遠被放在高高的塔樓上,一輩子不外出。
可眼前的少女不僅與人交談時落落大方,還熱衷於探索王城以外的領域,她甚至不避忌與男人接觸。
到底是大司祭把她寵得無法無天,還是她本性難馴,再多的教規也無法把她束縛住?
他的第一反應是立馬收手,對方卻反應極快的攥住,甚至還不講究什麼力度的上下晃了好幾下。
“好了好了,這有什麼可糾結呢,我聽進去了,兩隻耳朵都聽見了,下次你再威脅我,我就會狠狠把你教訓一頓,把你揍個鼻青臉腫,這樣你滿意了嗎,白銀騎士大人?”
即使他的態度粗暴,少女依然笑眯眯的,毫無慍色,這讓他感覺到一種拳頭狠狠打在棉花上的無力感。
他看似強勢,但在她麵前,卻好像一直被牽著鼻子走。
少女輕快的鬆開了他的手,往前走了兩步又回過頭:“我們快點去找冕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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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日庭院到底有多大,沒有一個布蘭登人能給出準確的數據,雖然許多工匠參與了修建,但在完成任務離開後,他們對這一段時間的記憶就如同蒙上了一層黑霧,模糊不清。
因此關於落日庭院傳出的隻字片言,也就愈發的神秘奇特。
有毒的花,吃人的樹,還有.......
灌木構造而成的迷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