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5(1 / 2)

正因為無法預料,人生才會出現驚喜或遺憾。

房間裡的男人黑發金瞳,眼底泛著冰冷的、不屬於人類的光。他一動不動地站著,寬闊的胸膛毫無起伏,就像立在廣場裡的銅像。

楚清宴站在男人身前,他的瞳孔倏地豎起,仿佛毒蛇終於發現了獵物,他等待潛伏,隻為最後致命一擊。

楚清宴下意識向後退了一步。

一個簡單的動作,終於讓男人有了反應,他的肌肉還不靈活,做不出什麼表情,可是眼中的寒冰慢慢融化,化作春水流淌下來,彙聚成委屈的海洋。

楚清宴試探地喊道,“晉川?”

變成喪屍的紀晉川高興極了,他喉嚨裡發出“赫赫”的吼叫,可是不過一秒又變得痛苦,好像有無形的鋸在左右拉扯,生生將他撕碎。

破敗沙啞的嘶吼不斷在耳邊響起,楚清宴卻奇異地聽懂了那句話,那是紀晉川在說,“清清啊。”

紀晉川變成喪屍了,這是毫無疑問的事實,隻是,他似乎還保留著些許神智。

當他因為服用過量極樂瀕臨死亡的時候,這是楚清宴唯一能想出來的辦法,當時的時間緊迫甚至不允許她抓來一直普通的喪屍,隻能親自動手。所以,她在吻對方的時候咬破了他的唇,紀晉川的血很甜,是她渴望已久的味道。

然而這個決定很糟糕。

她本身並非普通喪屍,因此不確保能否讓紀晉川正常轉變,更不確定解藥是否有用。她握緊了唯一一隻解藥,又慢慢把它放回了背包。

這一局,她與“叔叔”的對弈,是她贏了。

紀晉川見她許久沒有動作,神色開始變得焦急,他費力地抬起自己僵硬的手臂,慢慢環住了她的腰。

他的懷抱曾經溫暖而炙熱,此刻卻和她一樣冰冷,紀晉川在她的頸窩蹭了蹭,尖利的牙齒劃過皮膚,帶來陣陣癢意。

感受到對方動作中的隱忍和克製,楚清宴無比憐愛地摟住他毛茸茸的腦袋,“想咬我?”

變成喪屍後,紀晉川的反應很慢,他似乎花了很久才明白這句話是什麼意思,然後僵硬地在她懷裡點點頭。

楚清宴扯嘴一笑,“倒是誠實了不少。”

他分辨不出話語中的深意,隻聽出這是大概是肯定的意思,紀晉川迅速張開嘴咬了一口,然後……沒咬動。

如果喪屍的淚腺還能工作,此時紀晉川眼中肯定含滿了淚水,他可憐巴巴地看了楚清宴一眼,好像在控訴,‘你為什麼騙我嗚嗚嗚。’

喪屍版紀晉川隻剩本能,失去了諸多顧慮枷鎖,他不再小心翼翼地迎合她,偽裝成溫和無害的樣子,反而暴露出骨子裡的頑劣。可是即便如此,他依舊不想傷害她。

除非得到她的允許。

楚清宴用手指將他推得遠了一點,十分認真地對他說,“不可以。”

唯一能弄清楚發生什麼的人,此刻卻變成了什麼都不懂的小孩子,楚清宴不能任他為所欲為,她的血效果未知,是不是飲鴆止渴尚且不清楚,隻好委屈紀晉川一點。

紀晉川現在理解情緒要比聽懂語言快很多,他偷偷瞄了一眼楚清宴的脖子,然後乖巧地點頭。

都說會哭的孩子有奶喝,可是懂事聽話的孩子才更讓人心疼,楚清宴看著紀晉川,他眼中的渴望如此明顯,像荒年的幼童得到一點點食物,卻告訴他同樣饑餓的親人說,“我不餓,你們吃吧。”

她歎了一口氣,把可憐極了的愛人重新抱在懷裡,初升的太陽灑在他的背上,留下稀薄的溫度,楚清宴摸著他的背,試圖把這種溫暖的感覺記在腦中。

在她看不見的角度裡,剛才還懵懂可憐的金瞳忽而變得幽深,男人臉上歡愉和痛苦交織,最終一點點消失,化為寂靜。

——————

兩人停留了一上午,然而紀晉川沒有任何變化,他的心智始終停留在不成熟的狀態,隻對她少部分話有反應,複雜的語句就完全聽不懂,

楚清宴無奈地看著他,“你還記得自己叫什麼?”

“赫赫。”

——哦。

“你叫紀晉川,是神創的研究人員,負責藥物的研發。”

“赫赫。”

——哦。

“我叫楚清宴,是……”

“赫赫赫赫赫赫。”

——清清,清清啊。

楚清宴,“也行吧……”還沒傻到底,至少沒忘了媳婦。

喪屍紀晉川開心得笑了,嗖一下拉過她的手指,小口咬了一下。再若無其事地放回原處,裝作什麼都沒發生。

他的口腔很乾燥,也沒有溫度,與其說是被咬,不如說被舔了一下,楚清宴隻感覺觸碰到了一個柔軟的東西。

看他在一旁偷笑的樣子,真的很難判斷是真傻還是假傻,特彆是一開始的時候,紀晉川咬的可不是手指,他竟然趁她不備掀起了衣服……

不再想剛剛是如何羞恥地逃脫他的懷抱,楚清宴覺得自己好像發現點規律。

當紀晉川咬她的時候,他的反應好像更快一點。勉強用自己的高中生物知識來分析,觸碰相當於一種刺激,能讓大腦更聰明。

感覺生物老師的棺材板都壓不住了呢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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