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兒,起床吃飯了。”
父親中氣十足的聲音隔著臥房門響起,木門被他拍地咣咣直響,像是要從門框掉下來。
“起啦起啦。”楚清宴摘下眼罩,嗷嗷喊了兩嗓子,很少有人剛醒就這麼有活力,但她若是不大聲喊,她爹能直接把門拍碎了進來。
揉著睡眼惺忪的眼睛起身,穿雙拖鞋就走到廚房餐桌,母親詫異地問,“怎麼起來這麼早?飯還沒做呢。”
無奈地看向父親,楚山河一臉壞笑,“給你一個提前準備的時間。”
小姑娘麵無表情地走回房間,蒙頭再睡,你見過哪個大學生放暑假還要吃早飯?還要在早上六點提前準備吃早飯?話說吃飯要準備啥!!!
身後傳來母親無奈的聲音,“你又煩女兒。”
她爹狡辯道,“我覺得她已經睡夠了。”
養生達人楚山河每天晚上九點半準時睡覺,四點半準時起床,自然不懂得修仙少女的作息,楚清宴昨晚上打遊戲打到淩晨兩點,一共就睡了四個小時,怎麼可能不困。
她重新戴上眼罩,縮在還有餘溫的被子裡,心裡吐槽:我爸沒準不姓楚,而是姓黃,每天都是他覺得。
七點半的時候,她爹的聲音又來了,還是那句,“清兒,起床吃飯了。”
楚清宴壓根沒管,然而不到半分鐘,母親同樣嘹亮的聲音也響起,“吃飯!”
楚清宴卷著被子坐起來,看來這次是真的。
又一次沒洗臉沒梳頭坐在餐桌旁,她爹瞥了她一眼,“去刷牙。”
小姑娘好像是反應遲鈍的機器,坐在桌邊想了一會才照做,回來的時候母親已經擺好碗筷,塞給她一杯水,“喝水。”
當真是一步一個指令。
小口喝著水,聽父親母親在一旁說笑,他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五十多歲的人卻有一身用不完的精力,每天都笑嗬嗬的,不像她,宛如過早死去的軀殼。
楚山河突然笑眯眯地跟她說,“今天要去見陳辭,你是不是忘了?”
小姑娘迷茫了一會,陳辭是誰?
母親有些懷念地說道,“好幾年都沒見他了,也不說帶回來給我們看看。”
楚清宴忽然想起來,陳辭是她小時候的鄰居,兩人一塊讀的小學,後來他家搬家才斷了聯係,然而去年大學新生入學的時候,突然發現他倆重新變成了校友,所以暑假的時候偶爾會一起出去玩。
父母的笑容都有一點說不出的興奮,他們都是很開明的人,認為女兒在大學談個戀愛也是應該的,但是楚清宴一點這方麵的想法都沒有,她見過陳辭小時候鼻涕滿臉的樣子,要喜歡上他未免有些難。
他們約好了九點見麵,八點半楚清宴才懶洋洋地從床上起來,對於老熟人,塗個口紅已經是最大的社交儀式了,她困倦地換鞋出門,滿腦子都是噠噠噠的槍聲,她的98K用得還是不好,否則昨晚那局就贏了。
母親給她塞了一遝百元鈔票,欲言又止地看著她,“你不化妝?換個裙子?”
小姑娘義正言辭拒絕了,“不要。”他不配!
母親好像要說什麼,但還是摸了摸她的頭發,“玩的開心。”
楚清宴點點頭,吃飯看電影逛街,她不去都知道會發生什麼事,反正現代社交也就那樣,談不上開心,也談不上不開心,不過是兩個在家裡呆夠了的人去街上呆著,呼吸呼吸新鮮的汽車尾氣。
被熾烈的太陽照在臉上,楚清宴才有了出門的感覺。慶城明明在北方,夏季卻一點都不作假,35、6度是常事,對於一個30度以上就崩潰的少女來說,今天有些太熱了。
她擦了臉上的汗,覺得今天沒化妝真是太對了,轉念一想,她又為什麼要答應對方出來?果然無聊的時候就會作出奇怪的決定,以後必須克製。
到約好的商場時,陳辭已經在裡麵等她,楚清宴匆匆忙忙打了個招呼,風一般飄到賣冰淇淋的店鋪前,挑了個宣傳冊上最大的,“要這個。”
手機支付完,才想起她忘了問陳辭要不要,她偏頭看對方,昨晚上一起雙排的網癮少年昏昏欲睡,眼下的黑眼圈比她還要嚴重,楚清宴小聲笑了,對服務員說,“再要一個。”
舉著托盤走到座位,陳辭已經睡著了,楚清宴啪一聲把東西放在桌上,“少年醒醒,這裡還有一個美女等著你招呼呢。”
陳辭胡亂地揮手,“我取向變了,覺得周公才是真愛。”
話雖這麼說,但他還是睜開了眼,陳辭家境好、父母和睦,做不出把朋友扔在一邊的舉動,他眨掉眼裡的淚水,“我為什麼要出門啊啊啊啊!”
兩人真的太熟了,說話也無所顧忌,知道這種程度的玩笑不會讓對方介意,楚清宴有一下沒一下戳著冰淇淩,突發奇想道,“咱倆要不去開.房睡覺吧,我都困死了。”
這事楚清宴常做,考試周和室友一起開房通宵刷題,或者數學競賽的時候和隊友寫論文,而且她現在大腦有一半還在睡夢中,沒能意識到這句話有些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