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辭一愣,無奈地笑了,少年的嗓音有些啞,“小清兒,這話不能隨便說的。”
因為是鄰居,所以陳辭的爸媽一直叫她小清兒,他也就跟著喊,這個稱呼楚清宴聽了十幾年,心中第一次生出異樣的感覺,她趕緊吸了一大口冰淇淋冷靜冷靜,告訴自己一定是沒睡醒的緣故。
女孩臉上還留著太陽的餘溫,她乖巧吃東西的樣子可愛極了,同時還帶著一點成年人的嫵媚,陳辭在毫無意識的情況下,突然伸手擦掉她唇邊沾染的冰淇淋。
突如其來的動作越過了某道無形的界限,一時兩人都有點尷尬。
楚清宴堅信兩人是單純的革命友誼,所以很快就把這件事忽略過去,她故意開玩笑道,“有潔癖請控製,彆人臉上就不要擦了。”
她的台階很好,陳辭無論接什麼都能讓這件事過去,然而他偏偏道,“你不是彆人。”
夏日炎熱,少年的話更是點燃了心裡那團火,楚清宴無端有些煩躁,“你這話讓我沒辦法接。”
熟悉的人麵前,小姑娘向來無所顧忌,畢竟要是在朋友麵前都要裝模作樣,這樣的人生未免太可憐。她此時板著臉,一副‘你真不會說話’的模樣,陳辭忽而就笑了,這麼久困惑在心裡的疑問突然有了答案。
他對人向來疏離,認為君子之交淡如水,朋友也不必時常聯絡,偏偏在小姑娘這裡變了樣,白天發微信,晚上還要陪她打遊戲,要知道,他從來都不愛玩遊戲。
而且他和女孩一樣怕熱,這樣的天氣,往年早就和父母去涼爽的地方度假,唯獨今年,他說什麼也沒離開。
沒走,是因為愛的人在這裡。
從兒時就埋下的種子,在經年累月生根發芽,終於在此刻抑製不住破土而出,陳辭心裡的歡喜多得要溢出來,他忽然就不想再等,
“小清兒,我喜歡你。”
一大勺冰淇淋剛塞進嘴裡,楚清宴直接被這句話嗆咳嗽了,“咳咳咳。”
陳辭從對麵的椅子上走下來,坐到女孩身邊,慢慢給她拍著背,“怎麼這麼不小心。”
“咳咳咳,你,你不會等我沒吃的時後再說麼?”
女孩臉紅撲撲的,眼尾因為咳嗽帶出一點淚水,但是都比不過她的唇更誘人,車厘子色口紅沾染著一點點冰淇淋,水潤誘人,陳辭看著她的眼神,從憐愛變得幽深。
終於平複氣息的楚清宴抬頭,剛要抱怨,卻對上對方的眼睛。她有點驚訝,又有點迷茫,覺得這個場景似曾相識。
陳辭的手撫上她的唇,極慢地劃過唇瓣,視線在那裡逗留,他明明什麼都沒做,卻又好像什麼都做了。少年的手忽而抽離,“小清兒,你還沒回答我呢,要不要和我在一起。”
少年看似淡定,實則身後的手都在輕輕顫抖,他的眼神執拗而深情,雖然這場告白來的倉促,但楚清宴知道他是認真的。
‘要不要答應呢?’她問自己。
她開始回想自己對少年的感覺。喜歡肯定是有的,大學初見時,自信陽光的他便在自己心中留下痕跡,很多個不舍得說晚安的夜晚,更表明了她無法言語的少女心,父母也許早就看出了這一點,所以才會不斷暗示他。
而且兩人還在一個城市,雙方家庭也都熟悉,哪怕是結婚都沒有問題,二人之間沒有任何阻礙,但她為什麼,為什麼就沒辦法點頭呢。
少年似乎從她長久的沉默裡讀懂了答案,故作輕鬆的轉身,“唉,第一次告白就失敗了。我真是好慘一男的。”
楚清宴被他搞怪的表情逗得想笑,卻又笑不出來。
女孩的視線從未離開自己,陳辭心中難受,但還是勸她,“你不會因為拒絕我,就不好意思說話了吧。我真沒那麼脆弱,而且你不喜歡我,這不是你的錯。”
這不是你的錯。
曾經也有一個人這樣告訴她,告訴她這不是她的錯。眼淚倏地如決堤一般流下,楚清宴好似沒有察覺,依然盯著男孩,直到眼前的身影變得模糊。
陳辭徹底慌了,他這是第一次告白,對方不僅沒答應,還哭了,他拿起紙遞給女孩,“你彆哭啊,你怎麼了啦?不行我打自己兩巴掌?”
眼前一片模糊扭曲,好像這個虛假的世界,她終於明白,這一切都是假的。父母、陳辭都是她內心最深處的渴望,渴望歲月簡單而安穩,渴望愛人自由而幸福,渴望所有求而不得在夢中實現。
她握住了陳辭的手,“謝謝你。”
謝謝你讓我荒唐的夢中得以滿足;謝謝你寬慰我,一切都不是我造成的;謝謝你讓我最後一次看到,我愛人本該擁有的肆意人生。
眼前的一切都在消失,楚清宴的視線重新變得清晰,她的手裡,多了一顆小小的石子。
引妄石。
抽出你內心最深刻的**,編織成一個美妙的夢境,看破就能走出來,看不破就要一直沉迷夢境,直到死去。
引妄石、煉心梯,滄溟宗的考驗,果然名不虛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