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姬越垂目望著模樣溫順的青年。他調查過衛斂,自然知道衛斂在楚王宮中自幼過的是什麼日子。
但他可不會就這麼可笑地信了。
同為王室傾軋裡生存下來的人,姬越的心思深不可測。
每個人都有自我保護的方式。有人以行事暴虐令人畏懼,有人則以溫和的麵具偽裝自己。
其實皮下並沒有什麼不同。
都是一樣的聰明,一樣的心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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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國怎的那樣待你。”姬越憐惜地輕撫上他溫潤的眉眼,沿著輪廓緩緩向下,“你這樣的美人,應該被人捧在手心裡。”
姬越的手修長好看,與舞文弄墨的雅士無異。唯有被觸碰的衛斂能感受到他指腹的一點粗糙。
那是雙挽過弓,拿過劍,殺過人的手。
衛斂呼吸一屏,身體本能地高度警惕起來。
那隻手溫柔地撫摸他,如同對情人的愛憐。直到擦過衛斂纖細的脖頸,五指並攏,而後猛地扼住他的喉嚨!
……所謂捧在手心,原是這麼個捧法。
一般人還真消受不起。
“呃!”衛斂隻來得及短促地發出一絲悶哼,便被姬越扼住咽喉,五指驀然收緊。
——那一瞬間,衛斂想到至少三種反擊的方法。
但他一樣都沒有用,生生抑製住應對的本能,無動於衷。
任由秦王試探。
他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公子斂。
不是武功高強的衛斂。
衛斂時刻謹記這一點。
秦王疑心重,不會因他隻言片語就信了他的話。他必須用這樣的方式減輕秦王的疑慮。
衛斂頭腦還極為冷靜地分析,麵色已漸漸蒼白。
他掙紮著抓住姬越的手腕,眼裡含著一絲茫然不解,艱難問道:“臣……何錯之有?”
姬越含笑:“孤想殺你就殺你,需要理由嗎?”
暴君殺人,需要理由嗎?
不需要。
昨夜待他溫柔繾綣,今朝也能翻臉無情。
……他甚至沒有翻臉。不過是笑著待他好,笑著送他死。
這才是秦王姬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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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漏流轉,時間一點一滴過去,姬越的手始終不曾鬆開,似乎是真要殺了衛斂。
衛斂好幾次都想直接扭斷姬越的手腕,都被他悉數忍下,隻是眸光變得淒愴與絕望。
一場無聲較量。
就在衛斂真以為自己要死在姬越手中時,一名宮人突然進來:“陛下,該上朝了……啊!”那宮人一見眼前這幅景象,嚇得輕呼一聲,卻又不敢聲張,隻能戰戰兢兢地低下頭去。
姬越瞥宮人一眼,突然鬆了手,將衛斂扔在地上。
衛斂立刻就伏在地上劇烈咳嗽起來,大口呼吸著,脖頸上的勒痕極深。
“咳咳……”白衣青年跌在地上,心有餘悸地撫著胸口,墨發淩亂鋪散開,頗有些楚楚動人。就連宮人聽著都升起不忍之色。
“你這樣的美人不多,孤舍不得殺你。”姬越半蹲在他身前,輕歎道,“可孤身邊也從不留隱患。”
衛斂低低喘著,氣息微弱:“那陛下要如何才肯信臣?”
姬越從一個小玉瓶裡掏出一顆藥丸:“你把這個吃了,孤就信。”
衛斂盯著那枚小小的藥丸,唇瓣微抿。
“放心,一時半會兒毒不死人。”姬越悠然道,“這是王室控製暗衛用的毒.藥,隻要定期服下解藥,便安然無恙。而這解藥,隻有孤有。若孤死了,你隻會死得比孤更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