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意外還是發生了。
來給她添酒的婢女,在為她鴆完酒欲放到她麵前時,手一歪,便將那杯酒儘數潑到了她胸前。
燕人喜好豪飲,用的是酒樽,而非楚國慣用的酒杯,而酒樽裡盛的酒也要比小酒杯裡的多得多,瞬間浸濕了她胸前的一片衣衫。
她皺了皺眉,下意識地去遮擋,她今日所著的衣衫是楚國人喜歡的大袖,若是就這麼擋一擋,等宴會借書後,披上裘衣便也看不清了,想著秦闕的囑咐,她並不想這麼離開宴會所在的大殿。
畢竟她對燕宮人生地不熟的,若是這麼出去,很難說接下來會發生些什麼,而且她也不想給燕帝留下一個囂張跋扈的印象,索性自認倒黴,朝那個婢女擺了擺手,輕聲道:“罷了,起來吧,沒什麼大事。”
但那個婢女顯然不想息事寧人,立刻在她身側跪了下來,苦苦哀求:“公主殿下饒命,奴婢,奴婢真得不是故意的,還望殿下大人有大量,放過奴婢這一次吧。”
她不說還好,本來諸人就醉心歌舞,注意力沒在她身邊,但偏偏要將動靜鬨大,引得諸人將目光都投向這邊。
祝蘅枝心下泛上一層不安,她今日本就不想在宮宴上出什麼風頭,但仍是強壓著心頭的怒火,儘量讓自己聲線平穩:“你且起來,我沒說要怪罪你的意思,你也不必多慮,退下便是。”
但那個婢女仿佛沒有聽到她的聲音,繼續道:“殿下您就寬宥我這次吧。”
聲音裡儘是哀哀切切。
祝蘅枝的位置本來就離燕帝近,加上這婢女是故意將動靜弄大,恨不得宴會上所有人都留意到,果不其然,也引起了燕帝的注意。
“怎麼回事?”
他這一開口,中間尚且在奏樂的樂工也都停了下來,雖然大多數都垂著眼睛,但還是有那麼幾個膽大的,偷偷將目光投向了這邊。
祝蘅枝才張開口,還沒說話,便被那個婢女搶了先。
“陛下饒命,是奴婢的錯,奴婢方才為公主殿下斟酒,一抬眼窺見了公主仙姿,一個不留神,將酒樽裡的酒潑灑到了殿下胸前的衣衫上,浸、浸透了一大片……”
她說完此話,座下的竊竊私語一下子歸於闃寂。
祝蘅枝仍是以寬大的袖子遮掩著那邊汙漬,起身朝燕帝欠身:“回陛下,本不是什麼大事,還望陛下莫要為了小宮女的一時不慎壞了心情。”
燕帝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沒有收回。
祝蘅枝輕輕抬眼,差半分與他對視。
看得出來,秦闕的長相是隨了燕帝的,都生著一雙鷹眄,但不相同的是,她從秦闕的眼睛裡可以看得出狠厲與野心,但燕帝的眼睛中,卻好像隻有無休止的貪婪,或者說暴戾。
燕帝沒有開口,她也不敢有絲毫的放鬆懈怠。
隻是短短一瞬,在祝蘅枝這裡,卻仿佛是過了百年。
燕帝終於開口:“既然弄臟了衣裳,便去後殿換上一件,宮宴的時間可還長,你這麼一直以袖子遮擋著也不是個辦法。”
他話音剛落,祝蘅枝身邊的宮女便立刻道:“願殿下給奴婢一個將功折罪的機會,殿下初來,想必還路生,不若讓奴婢帶殿下前去更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