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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蘅枝怕宋淑妃那邊借著掌管內廷的職權在這個特殊時期趁虛而入,故而下了令不讓接受任何內廷送來的東西,食物炭火也好,藥材艾草也罷。
但東宮裡囤著的東西畢竟是有限的,這場開了春便毫無征兆到來的瘟疫,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結束,祝蘅枝隻能先節省著東宮裡的開支。
秦闕如今不在東宮,節流自然要從她殿裡開始。
今年開歲不順,不僅是碰上了瘟疫,甚至還遇上了倒春寒。
北邊的倒春寒是三九的天氣。
雪下了一天又一天,好不容易回暖的天氣算是徹底沒有了,今晨起來,外麵已經開始下霰了,這是極寒天氣到來的前兆。
因為瘟疫的緣故,從宮裡通過來的地龍這幾日的溫度也明顯的降了下來。
明明是在殿內,祝蘅枝卻需要裹著裘衣才行。
她坐在梳妝台前,時春一邊給她篦著烏發,一邊擔憂道:“娘娘本就畏寒,現下地龍不暖和了,您還讓殿內隻許燃一個炭盆,這樣下去,身子如何遭得住?怕是又要感染風寒。”
鏡子裡的女娘,即使是裹著裘衣,也能看出其消瘦的身形,素來白皙的皮膚如今也透著淡淡的紅暈。
她拿起手邊妝奩裡的耳墜,掛在自己的耳上:“無妨,從前在楚國的時候,哪一年不是這麼過來的,也沒見得凍死。”
她語氣淡漠,仿佛不是在說自己那些年難捱的日子。
時春還是有些怨氣:“可是您這般委屈自己,卻沒見的克扣那些下人的份例,奴婢隻是替您感到不值。”
祝蘅枝看了看鏡中的自己,又示意時春扶她起來,拿起炭鉗往炭盆裡添了些炭火後,才看向時春:“這麼想不對,近前侍奉的下人幾個人一間屋子,外頭灑掃采買的十幾個人一間屋子,逢上這樣的天氣,那些炭火實在不算多,不過是勉強夠用罷了,我獨自一人一間主殿,才是最費炭火的那個,更何況,如今外麵瘟疫肆虐橫行,東宮裡人人自危,若是再克扣他們的份例,宮裡那位稍稍動動手指,東宮便要出亂子。”
時春聽了她的話,抿了抿唇,低著頭看著自己的鞋尖。
祝蘅枝緊了緊身上的裘衣,語氣中頗是擔憂,“陳詹事這些天沒回來嗎?”
“沒有。”
“殿下那邊可有消息?”
祝蘅枝一邊問一邊從針線簍裡取出個已經縫得差不多的護膝,完善著邊緣的針腳。
時春沒有說話。
祝蘅枝便知曉是秦闕那邊實在是抽不開身,便自顧自地道:“你留意著,如若陳詹事或者是殿下那邊遣了人回來報信,一定要將這副護膝護腕交到那人手裡,天氣太冷了,難民營那邊條件更是難說。”
時春看著她引線的動作,“娘娘對太子殿下可真是上心。”
祝蘅枝過線的動作稍稍頓了一下,才將剩下的線扯出來,“我是對自己上心。”
說完她將那副護膝拿在手裡轉了幾個圈,檢查了下沒有針腳不細密的地方了,又在針頭挽了個結,捏起一邊的小剪刀將多餘的線剪乾淨。
她正要把繡花針藏進針線筒裡,突然有人匆匆地叩了叩門,便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