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運司的衙門公堂之前,桑枝夏還真的找了個手勁兒足的壯漢,準時準點兒敲響了門口的牛皮大鼓。
鼓聲隆隆作響,惹得早起路過的百姓船夫紛紛側目。
桑枝夏好整以暇地整了整頭上斜插著的發簪,對著最前頭的林雲使了個眼色。
桑枝夏今日不是主角。
代替出麵的是林雲,陳菁安仗著自己嘴皮子利索,捏著狀詞臨時客串了一把訴師。
田穎兒站在桑枝夏的身邊,用手擋住嘴小聲說:“姐姐,陳菁安真的行嗎?”
這人見了寫好的一疊狀詞伸手抓了就說自己上。
可對簿公堂狀訴冤情這種事兒,陳菁安真的搞得定?
桑枝夏還沒說話。
田穎兒幽幽道:“我懷疑他壓根就不知道那份兒狀詞上寫了什麼,照著念都不見得能念叨利索。”
似乎是注意到了田穎兒不放心的眼神,陳菁安扇子隔空點了點一臉的勝券在握。
田穎兒見狀更不放心了:“要不趁還沒升堂,咱們換個人吧?”
這貨看著就很不靠譜!
桑枝夏忍笑說:“他知不知道寫的是什麼不打緊,會胡攪蠻纏順風起勢就行。”
“咱們今兒鬨這一場,為的本來也不是什麼正經的遞訴狀。”
田穎兒摸了摸鼻子眼神迷茫。
桑枝夏輕笑道:“彆急,好戲這不就來了麼?”
水運司的衙門口少見的熱鬨,一大清早就圍了不少人。
靈初注意到在人群中探頭探腦的幾個人,低聲說:“東家,幾家都來人了。”
南允是大城,又是碼頭船隻來往的必經之地。
南潯商會中儘管隻有嚴家,魏家,桂家在此久住,其餘幾家在此都有宅子,也都各自留有親信。
昨晚運河上的動靜被故意瞞了下來,至今城裡這些人都還不知道。
但魏家門前鬨出的動靜不小,這些耳聰目明的不可能不知道。
今日會派人來打探消息也不奇怪。
桑枝夏不緊不慢地說:“看笑話麼,趕早搶個好位置也正常。”
魏城連夜打點的五十萬兩銀子,已經送進了錢庵的宅子。
按照之前的慣例,今日前來狀告的人非但討要不到自己想要的公道,大概率還會被拉出去打上二三十個板子,半死不活地被扔出去。
這些人滿心以為自己是看熱鬨的,此時當然是不嫌事兒大。
桑枝夏唇角微微抿緊,手腕就被人輕輕地碰了一下。
桑枝夏轉頭意外道:“你怎麼來了?”
徐璈上前半步牽住桑枝夏的手,湊在桑枝夏的耳邊說:“聽說昨晚家裡的小渾蛋惹你上火了,我來哄哄你。”
桑枝夏氣得好笑:“用你多事兒?”
“這裡人多眼雜,你來了會不會……”
“無礙。”
徐璈捏了捏桑枝夏的手指示意她安心,漫不經心地說:“道兒我已經給劃出來了,走不走想怎麼走,由不得誰選。”
桑枝夏眼底暈笑沒接話,突然聽到公堂內傳出一聲驚堂木響,原本都在探頭私語的人群慢慢安靜下來。
所有人的視線彙聚之處,陳菁安既不跪也不大喊冤枉,直接把手中捏著一疊狀詞送到了錢庵的麵前。
原本緊張注視的田穎兒見了,麵皮狠狠一抽。
合著這人就沒打算自己開口說?
陳菁安從善如流往後退了一小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