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扇苦笑道:“東家,兩位少爺要是知道了,隻怕是要鬨的。”
“想怎麼鬨都由著他們,人必須走,且一點都不能耽誤。”
桑枝夏眼簾再掀時眼中冷光熠熠,不容置疑地說:“他們安全了,我心裡才會踏實。”
“去辦吧。”
畫扇無奈應是,冒著雨出了飯莊。
桑枝夏側頭看著被風雨不斷衝打到滲水的窗麵,摁下心底不受控製的寒意緩緩呼氣。
隻盼此時的擔憂都是多餘,否則的話……
桑枝夏顧不上多想,站起來說:“走,去水運司。”
清繳水匪的確是錢庵眼下最迫切的事兒。
但身為護佑一方安定的水運司錢大人,守住這一方的渡口不被衝垮,洪水不入南允也是他無可推卸的重責。
要想在最短的時間內召集到最多的人手,官府的人必不可少。
桑枝夏上午才跟錢庵見過,本以為現在去了也能直接找到人。
誰知道到了水運司得了師爺的稟告,桑枝夏氣得冷嗤出聲:“你是說,錢大人心急於水匪為患之事,於兩個時辰前已經帶人出城前往水匪的藏匿之處了。”
水匪平日裡多藏匿於水麵的大小船隻當中,據說在偏僻緊靠著荒林的地上還有一處臨水搭建而起的山寨。
最近風大雨急,這種惡劣的環境下,水麵上的藏身之處不再可靠,大概率是偷渡上岸躲避風雨。
按理說水匪上了岸動手的成功率會增大許多,錢庵會選擇在這個時候出手也不奇怪。
隻是在聽說錢庵追絞水匪大約月餘都不會返回南允時,桑枝夏的臉徹底冷了下來。
“月餘?”
“區區一夥水匪,竟是需要那麼長時間嗎?”
被錢庵留下的師爺對上桑枝夏的冷臉,心裡咯噔作響趕緊賠笑說:“您有所不知,這水匪一貫的凶悍,流竄出了南允且不知要在彆處做出什麼惡端。”
“大人此舉,也是為百姓的安定所想,一舉除根才是安寧萬世的保障啊。”
師爺說得情真意切,桑枝夏眼底嘲色漸重。
“既如此,那水運司如今是空了?”
師爺滿臉無奈:“您慧眼。”
“為了徹底除去水匪穩一方太平,大人決定帶領水運司上下與水匪拚死一搏,現下是真的無人可動了。”
話說得比唱的好聽,乍一聽好像真挺像是那麼回事兒。
桑枝夏勾起唇無聲笑了:“錢大人還真是用心良苦,是我無知了。”
師爺還想送送,桑枝夏卻抬腳就走。
出去剛上了馬車,桂盛派人送來了消息,再一次證實了桑枝夏的猜測。
錢庵的確是帶著人去剿匪了。
可剿匪隻是其一。
更重要的是,錢庵覺得南允的渡口一旦被衝垮,自己在這裡根本守不住不說,還很有可能在這個節骨眼上給自己再多添不必要的麻煩。
被桂盛派來的人忍著惱咬牙:“得知您去了南渡口,錢大人都等不及家眷收拾行李,帶著自己最寵愛的兩個兒子就離開了南允。”
“錢大人行程倉促,其餘家眷都不曾帶著,此時都在錢家的大宅裡。”
錢庵上至七十歲的老娘,伴自己半生的夫人,下至七八歲的庶子庶女都不曾帶。
從外表看來,一家的根基仍在南允,似乎就是去去就回。
可他緊急帶走的兩個兒子一個十五歲,一個八歲。
若是正經急著去剿匪,帶兩個孩子做什麼?
靈初策馬靠近車窗,低聲說:“東家,錢庵這是要忍痛斷尾,急著撇清乾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