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5章 人定勝天,這不是你教我的嗎?(1 / 2)

功高蓋主自來都是大忌。

這樣的道理被古人今人口說傳承,知道的人很多,真正站在了雲端後,還能領悟做到的卻是少之又少。

因為一旦嘗試到了權利的滋味,再想放下就很難了。

從白身孑然到官爵加身,舍得下這種繁華的人太少。

徐璈自入軍營後順風順水,一路升遷宛如腳下踩了流雲,乘風而上。

許多人都在說驃騎將軍的悍然功績,前程一片大好,來日不可限量。

可桑枝夏的心裡也隱隱存著憂慮。

飛鳥儘良弓藏,悍將必祭盛世之初,這樣的典故她從書中看過許多,也從不同人的口中聽過很多。

徐璈本就戰功斐然,再多收複江南的功績,放眼如今的嶺南王庭,同為臣屬無人能及。

他站得太高了。

老王爺和江遇白也絲毫不掩飾對他的器重。

鮮花著錦,烈火烹油。

如此盛大到令世人矚目的開端,無人可預測往後的路是否會藏有崎嶇。

桑枝夏心底壓著說不出口的擔心,始終不言,隻是竭儘全力協助徐璈達成所願。

之前徐璈玩笑似的提過幾句,也都被她當成了說笑的戲言。

冷不丁一下聽到徐璈這麼說,桑枝夏的話聲不受控製地低了下去:“你說真的?”

“當然是真的。”

徐璈指腹摩挲過桑枝夏的手腕,失笑道:“我不是很早就說過回家種田嗎?”

“可是……”

桑枝夏苦笑道:“舍得嗎?”

桑枝夏伸手撫過徐璈仍帶著濕意的鬢角,輕輕地說:“我聽祖父說,你兒時的誌向就在軍中,為此習武的苦是一句不提,對自己下手比誰都狠。”

“好不容易有了大願得償的機會,為什麼要卸甲?”

“因為我不想用全部去賭人性的無常。”

徐璈似是累了,胳膊圈住桑枝夏的腰緊貼著,閉著眼說:“江遇白說保徐家子孫榮華不變,這話此時必然是發自內心的,我也信。”

“但我不信任何長遠。”

“待到亂世初定,山河永固,昔日的諾言再得論幾分真假,那就不好說了。”

稱孤道寡的帝王,注定多疑。

徐璈既不想壞了多年的兄弟情分,也不願徐家再有重蹈覆轍的那一日。

他必須激流勇退。

桑枝夏眼底掠過一抹晦色,帶著心疼說:“這不是還沒到那一步嗎?”

徐璈笑道:“可是那一天也不會太遠了。”

“枝枝,徐家往後的榮耀和門楣自有其餘人去撐,我把徐家的大旗重新插在京都的土地上,身為徐家子,我做的就已經足夠了。”

徐璈說完抬眸望著低頭的桑枝夏,笑眼如彎月:“我之前還在想,在滁州的話有薛先生看著,我不好拿受傷的事兒當由頭。”

“現在想想倒是正好。”

等江南的水患除去,往外甩出個舊傷複發的名頭,正好對外透露出自己的力不從心。

再往後,就都是順其自然了。

桑枝夏無聲歎道:“大好的前程,從龍定世之功,這就要半途而廢了?”

徐璈挑眉:“在戰事結束之後再想抽身,那就是天方夜譚了。”

京都的永順帝不管從哪個方麵看,都屬實不像是長壽的。

等永順帝亡國斷氣,山河重治就是官員的清洗站隊,隨之而來的就是朝中的構陷猜忌,對彼此利益的多方算計。

縱橫交錯的棋盤中,手握重兵的權臣是當之無愧的眾矢之的。

這種要命的爛泥潭,涉足一點就是深陷半生,徐璈懶得摻和這種麻煩。

徐璈隨手抓起一塊乾帕子鋪在桑枝夏的腿上,軟骨頭似的挪過去側身躺下。

徐璈伴著桑枝夏給自己擦拭頭發的聲響,不緊不慢地說:“雖是卸甲,但三五年內也不至於就能歸田。”

“小王爺不會放我走,我也不能在江山初定,新主登基的時候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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