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遇白至今都不知道老王爺的病到了什麼程度,但徐璈和桑枝夏都心知肚明。
江遇白沒機會當新朝的太子。
江遇白隻能是新帝。
徐璈心情複雜地扯了扯嘴角:“我無意泥足深陷,也做不到在江遇白需要用人的時候坐視不管,所以歸田還需要點兒時間,但卸甲的時機已經到了。”
“我會逐步交出手中兵權,等踏入京都叩見新帝時,也不希望自己得到的封賞會與軍職相關。”
富貴無雙,權責不沾。
這是徐璈很早就想好的路。
桑枝夏沉默了一會兒,低頭在徐璈挺拔的鼻尖上落下一吻,輕笑道:“突然說得這麼長遠,是想告訴我,眼下的困難都不是問題,所有人都不會有事兒的對嗎?”
隻有活著的人,才能看到徐璈說的那一日。
而活著的前提,是能有驚無險地熬過洪災之險。
徐璈閉著眼笑:“枝枝。”
“江南的水患會被處理好的,我們竭儘全力,不管是南允還是江南或是其他地方,都不會有任何差錯。”
“人定勝天,這不是你教我的嗎?”
徐璈撩起眼皮,眼底笑意暈出:“枝枝,彆怕。”
“我保證,不會有任何意外。”
桑枝夏連日來的焦灼和如山的壓力無痕淡去,熬了許久緊繃到極致的神經也在無聲放鬆。
察覺到逐漸清淺平穩的呼吸,徐璈支起胳膊調整了一下姿勢,把桑枝夏攬進懷裡,大手輕輕撫過她的發間:“彆慌,睡一會兒吧。”
“我陪著你。”
桑枝夏實在是太累了,猝不及防跌入久違的懷抱,很快就沉沉睡去。
徐璈一直守著直到確定桑枝夏不會半途驚醒,輕手輕腳地走出去吩咐門外的點翠:“把門看好了,不許任何人來打攪。”
點翠滿臉的如釋重負:“是。”
徐璈問清了徐明陽等人的去處,找過去時發現在場幾人的神色都談不上輕鬆。
齊老意味不明地看著徐璈:“睡著了?”
“嗯。”
徐璈走過去坐下,要笑不笑地說:“您動手腳了?”
桑枝夏之前的狀態明顯不太對,脾氣也比往常更急。
這點兒反常彆人或許意識不到。
但徐璈一下就看出來了。
如果說一開始隻是猜測,在齊老問出口的瞬間,徐璈的猜測就得到了證實。
齊老麵無表情地說:“不動點兒手腳搞不定。”
“她這段時間太累了,必須睡一覺好好休息。”
“早知道你趕得過來,我還懶得費勁兒。”
徐璈就是桑枝夏的定心丸。
何須用藥?
徐璈沒出聲笑了下,齊老眉心擰出了褶:“我聽說你隻隨行帶了八個人來?”
在桑枝夏麵前的不著調,那是為了哄桑枝夏放鬆。
但擺在眼前的正事兒不能忘。
齊老想到形勢的危急,麵沉如水地說:“這邊的情況比預想中的更糟,人少了隻怕是擋不住禍。”
“你的打算呢?”
徐璈撣了撣指尖,慢悠悠地說:“散入各地的人手不夠用,我的確是隻帶了幾個隨行的。”
“不過不打緊。”
在齊老微妙的注視中,徐璈玩味道:“撐過今晚,明日抗洪的援兵就到了。”
齊老緩緩眯眼:“多少?”
徐璈豎起三根手指:“三萬。”
“元將軍親自領兵前來,共守江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