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老心疼徐璈白白給人做了刀,沒好氣地說:“隻盼今日的刀俎來日不會變成魚肉,也免得辜負了王爺今日誇下的海口。”
齊老心直口快也懶得遮掩,嗆了老王爺幾句果斷起身,語氣頗為不耐:“這兩日暫時是死不了的,王爺好生養著多活幾日吧。”
眼看著齊老甩手就走,老爺子失笑道:“這老東西性子古怪慣了,王爺莫怪。”
“我從何來怪?”
老王爺打起精神略坐起來了一些,慢慢地說:“他說的字字句句都對,是我對不住用功之將。”
若不是要為他清掃後院的雜草,徐璈單憑著自己的悍然軍功都可以橫著走,而且不會背負任何罵名。
可從今日往後,徐璈刀鋒上的血色一輩子都洗不清,身後潑來的汙水也不會少。
但老王爺如此也是有私心的。
因為隻有這樣,徐璈才會永遠徹底地站在江遇白的那邊。
來日無論朝中發生怎樣的動蕩,官員站隊勾結謀權是何等猖獗,徐家都永遠是江遇白的後盾。
這是他身為人父,給自己的孩兒留下的最後一點私心。
老爺子抿了抿唇沒接話。
老王爺從枕頭底下拿出一個信封,遞到老爺子手中沙啞道:“所以我想了許久,覺得還是得給這孩子一份兒彆的體麵。”
“老師助我良多,我心中感激隻是無以報答,若我等不到遇白了,老師就代行父職,再幫我多看著這孩子些吧。”
“若我死了,讓徐璈代為遇白扶靈回京,喪前行半子之禮,再幫遇白一把……”
“老師,就算是看在不久之後觸手可得的太平,看在蒼生百姓的份上,最後再幫我一次吧……”
老王爺病中精力不濟,熬了一宿後再也支撐不住沉沉地昏睡過去。
齊老走的時候灑脫不已,實際上也放心不下老王爺的病情,不到半個時辰就折了回來。
室內安靜得落針可聞,大巫師和老爺子守在老王爺的床邊相對無言。
齊老腳下微頓,試過老王爺的脈象後揉了揉隱隱作痛的眉心說:“換生蠱是你給種的,你就當真想不出彆的續命法子了?”
大巫師臉上的褶皺耷拉往下,像是在預兆著什麼不祥的痕跡,口吻也沒有半點起伏:“但凡有一點辦法,我早就把你弄死了。”
齊老:“……”
當年的仇至今沒解,他活著的作用是續老王爺的這口氣。
齊老滿臉煩躁:“這樣下去不是辦法。”
“實話實說,運氣好的話我最多再能拖一個月,而且期間王爺清醒的時間會越來越少,甚至是整日昏睡,僥幸醒來大概率也記不清自己姓甚名誰。”
活著的嶺南王非常重要,神誌清醒也跟保住性命一樣關鍵。
神誌不清的嶺南王活著也宛如傀儡,還是一個命數不長的傀儡。
大巫師緩緩垂下眼不說話。
齊老暴躁道:“要我說還打什麼京都?趕緊把人叫回來啊!”
“這親爹都要不行了,兒子還什麼都不知道,這算哪門子事兒?”
“就算是京都打下來了又如何?小王爺回來見著他爹的棺材,不得立馬跟徐璈玩兒命?”
“你們到底怎麼合計的?徐璈的命就不是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