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四姐弟默念了小半個時辰的孝經,希望菩薩能聽到他們的心聲,保佑家中長輩。祈福完畢離飯時還有一段時間,林緋玉便提議大家到禪房去休息一會兒,“一大早趕到這兒來都累了吧?養養精神等用過齋飯看寺裡有沒有長明燈、長壽香等物,再跟著師傅念念經。”
“好,那三位姐姐好生歇息,我便去男客那邊了,待午膳時再來找你們。”旁邊兩個小沙彌聽到他們的話走過來打算引他們去禪房,林瑞一個男子與女客自然不在同一方向。
林緋玉點頭看著他跟小沙彌走了,回頭笑說:“咱們走吧,待會兒歇好了若有精神還可以在寺院裡逛一逛,想必彆有一番意趣。”
林黛玉和林安玉都笑了笑,同她一起去了禪房休息。林緋玉進屋之後隻是坐在桌邊等著,讓紫竹去看兩位妹妹歇下沒。不一會兒,紫竹進門湊近她悄悄的說:“姑娘,二姑娘和三姑娘都養神呢,您可是有什麼事要做?”
“嗯,跟我出去一趟,就在院子裡逛逛,不帶其他人了。”林緋玉一邊往外走一邊若賢親王在寺裡必然是在人少的地方,而且也不可能是來閒呆著的,很可能會見寺裡的什麼人,而這個人如果不是神秘人就是德高望重之人了。
紫竹跟著林緋玉走到後麵的樹林裡,一路上左拐右拐的也沒碰上多少人,她有些疑惑,看了看四周開口問道:“姑娘,咱們這是要去哪兒?”
林緋玉頓住腳步,拍了下腦門,“我怎麼忘了問你了!紫竹,林管家可同你說過這昭雲寺裡有什麼出名的大師沒有?我想求見大師問問家裡形勢是吉是凶,本以為高僧都愛在林間品茗下棋,誰知連個人影都沒有。”
紫竹捂住嘴笑起來,“原來姑娘是想問吉凶啊,林管家倒是提過一嘴,昭雲寺有一位玄空大師,論輩分還是方丈的師叔,年紀不大很有些神通。隻是玄空大師每年都有七八個月是在外雲遊的,這會兒卻是不知他人在不在寺中。”
林緋玉點點頭垂下眼,從她問紫竹開始便聽到不遠處有個人在盯著她們,想了想係統任務,賢親王還不知在什麼地方,林緋玉決定賭一把,臉上故意露出了兩分感興趣的神色,“玄空大師?聽著很厲害的樣子,既然知道大師的法號,咱們便去跟人問問吧。”
林緋玉帶著紫竹往回走,留意到盯著她們的人已經離去,聲音極小,應當是個練家子,這就更有可能是賢親王的下屬了。
林緋玉猜的沒錯,那名被林緋玉發現的“下屬”正是給賢親王司紹駕車的車夫之一,也是司紹的貼身護衛。他聽到林緋玉想求見玄空大師之後迅速返回司紹休息的禪房,將所聽到的話一句不差的回稟了司紹。
司紹聽了沒開口,手指在桌上輕輕敲著。他之前回轉昭雲寺也是一時衝動,不忍林緋玉為林如海的安危擔驚受怕,想要透露一二。到了昭雲寺才想起他完全可以派人通知一聲,沒必要自己親自過來,隻是,即使他不太相信玄妙之事,也認為他和林緋玉之間有些緣分,不然不會三番兩次的碰上。如今林緋玉想求見的玄空大師與他私交甚篤,也許他猶豫的那件事可以通過玄空來看看。
“暗三,引她去見玄空。”
“是。”暗三正是之前盯著林緋玉的那位,聽了主子吩咐忙躬身退了出去。
司紹起身帶著身邊的暗二往外走,穿過一條林間小徑到了一處質樸的宅院。暗二上前輕敲了兩下,裡麵走出一位身穿暗青色僧袍的青年僧人,看著也就三十歲左右。僧人一見到司紹就笑念了一聲佛,“貧僧今日得見施主兩次,看來施主的心,不靜。”
司紹看他一眼,雙手合十還了一禮便往裡走,走到僧人身邊開口道:“玄空,你看人一向精準,今日便幫我看看來人與我是相生還是相克。”
玄空意外的動了下眉,仔細去看他麵相,隨即了然一笑,伸手請他坐在方桌對麵,“施主的麵上有紅鸞星動之象,隻是世間姻緣並非一成不變,可舍、可得,全在施主的一念之間。”
司紹端茶的手頓了一下,皺皺眉又把杯子放下,抬眼去看他,“那是當舍還是當得?”
玄空嘴邊的笑容未變,卻莫名透出了兩分神秘,“施主何不問問自己的心?”
司紹最不喜他這般說一半留一半,隻是他這些年為了靜心研讀了許多經書,也知道命運之事不是既定的,有時一個念頭便會轉向另一個方向,結局如何卻是神仙也難斷。想了想,他又問出一句,“可會害了對方?”
“貧僧道行尚淺,須得見過本人才能推測一二,隻是,有舍必有得、有得必有舍,無論施主做何決定,怕是都不能魚與熊掌兼得。”
這便是提點了,司紹卻覺得更加雲裡霧裡,他不是糾結之人,此事想不通便不再去想。玄空再看時,司紹已經恢複了鎮定自若,一舉一動都不顯浮躁。玄空默默的點了下頭,如此心性方能成就一番霸業,日後,黎民百姓是真正的有福了。隻是可惜,無論與之牽上紅線的姑娘是誰,這一生卻是注定要失望了,成大業者,高處不勝寒啊!
兩人靜靜的下了一盤棋,誰也沒再開口。
林緋玉和紫竹在樹林裡又轉了一會兒才找到一個掃地僧,無奈掃地僧有些耳背,紫竹說了兩三遍還沒聽清,周圍零散閒逛的都是上香的客人,也不好打探。林緋玉搖搖頭歎了口氣,“算了紫竹,還是去前麵問吧,這邊許是一時半會兒不會有師傅過來。”
紫竹又跟那掃地僧低喊了一遍,還是無濟於事,泄氣的應了聲是,打算跟著林緋玉去前院。
“呦,我當是誰呢,原來是林姑娘啊!”
林緋玉抬頭朝涼亭裡一看,暗道了一聲冤家路窄,竟是吳佩宜和柳心蓉!她露出個禮貌的笑容來,同她們二人問好,“吳姑娘、柳姑娘,你們也來進香的?”
吳佩宜上下打量她一眼,不客氣的說:“我們自然是來進香的,不像林姑娘,進京才沒多久就想求見玄空大師了。嗬嗬,心蓉,你說好笑不好笑?”
柳心蓉尷尬的看了眼林緋玉,硬著頭皮附和了兩句,她實在是不想再找林緋玉麻煩了,幾次討不到好足以讓她提高警惕了。再說她們又沒什麼解不開的矛盾,乾嘛每次見麵都要冷嘲熱諷?隻是吳佩宜鬥誌正高,她也不好多說,出來拜個佛都能碰到,真不知是不是孽緣!
林緋玉依舊禮貌的笑著,“不知吳姑娘可否告知好笑在何處?莫非這昭雲寺的玄空大師求見不得?外地人都要排在後麵不成?”
吳佩宜僵了一下,轉頭瞪她,“我可沒這麼說,我隻說玄空大師德高望重,不是誰想見便能見的罷了!”要是她應了林緋玉的話,傳出去會得罪多少人?姓林的果然沒安好心,處處給她設陷阱。
林緋玉急著做任務,懶得和她歪纏,隨口招呼一聲便想往前院去。吳佩宜卻不甘心次次出不了氣,抿了口茶高高在上的說道:“林姑娘若想求見玄空大師,或許我可以幫上一二,怎麼說,我父親在京裡還是能說上些話的,興許玄空大師看在我父親的麵子上會見你一見。”她抬手扶了扶頭上的珠釵,眼角撇著林緋玉的動靜,等著對方放低姿態來求她。
林緋玉怎麼可能看不出她那點伎倆,當即笑著婉拒了,“佛緣講究一個緣字,我誠心求見,大師不見便不見吧。若是勉強見我倒是無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