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池騁打電話過來時候, 就已經接近宿舍門禁的時間了。
施泠幾人收拾了一番東西,背上包就倉皇下樓。
出來以後幾人都愣了愣, 在宿舍呆了一天, 從早到晚都對著電腦。
一出門,已經是甚晚的夜幕了,這種感覺頗有種寫論文寫得地老天荒的恍惚。
宿舍樓外, 除了匆匆回來的女生,就是卿卿我我的情侶。
池騁站在台階下格外顯眼,他難得站得挺拔。
見了施泠下來,順手幫她拿過包。
轉頭跟施泠幾個室友打過招呼。
施泠呼吸了幾口室外新鮮的空氣,一天憋在宿舍修論文的缺氧窒息感好了許多。
她已經極自然地把手放進池騁手裡,一起揣進池騁上衣口袋裡。
她給池騁介紹, “這是奕奕, 六六,還有阿綺。”
陸欣妍看他倆走在邊上, 歎了口氣, “要是我男朋友在就好了。”
奕奕安慰她, “考完試去找他。不對, 讓他來找你。”
施泠低聲跟池騁解釋, “她異地戀。”
剛說完,就發現池騁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她知道他的意思, 如果他不來, 他們也要成異地了。
施泠不去看他。
就聽池騁問她, “等你寫完論文, 我們要不要去旅遊?”
施泠想了想,“好。”
池騁同她低聲說了幾句話,就開口同她室友幾人,隨口說了一兩句,大家都能說得話題。免得她們覺得自己似燈泡徒增尷尬。
池騁問的問題極注意分寸,跟他平時同狐朋狗友開玩笑不同,等幾人氣氛冷了,他又提幾句話不讓幾人陷入尷尬氛圍。
都在學校裡呆了四年,她們對各種犄角旮旯熟悉得要命。
到了學院樓一樓最後一間教室,有扇窗戶被鐵絲卡住了,從裡外都關不上,就是不成文的規定,專門留給刷夜的。這件教室靠學校外側,不在門衛大爺巡視範圍,最安全。
她們把窗戶打開,池騁先翻進去開了燈。
然後伸了手給施泠,拉她進來。
施泠把她們都拉進來。
她們這一天過的似上發條一樣,快上到極致。這一路走過來算是休息,狀態比在宿舍時候好不少。
奕奕還在跟陸欣妍開玩笑,吳芸綺已經重新打開電腦打字了,她實習回來,欠得比她們都多。
她們說了幾句也紛紛重新開始。
池騁閒得無聊,翻了翻施泠放在旁邊對照的畢業論文格式規範,厚厚一本,他翻了兩頁,就看施泠低頭要看,給她翻回去了。
池騁索性戴上耳機低頭玩遊戲。
過了一會兒他桌子上的手機在震,他摘了耳機,“我出去接電話。”
施泠目不轉睛地看著電腦,隨意應了一聲。
等他翻窗出去了才覺得奇怪。
明明她們已經把教室門開了,他完全可以到走廊打電話。
很快池騁就回來了,手裡拎了幾個袋子。
施泠才知道他做什麼去了。
這個點已經沒有營業的奶茶店了,他把肯德基的袋子一人分了一個。
裡麵有小吃,牛奶和咖啡一類。
奕奕感動得要哭了,“天呐,泠仔,你這個男朋友,滿分滿分。”
池騁笑了笑,“九十九吧,我女朋友比我高一分。”
連吳芸綺都私下給施泠發了微信。
77:你從哪兒找的,比宋立城好多了。宋立城在我們麵前每次說不到十句話,尷尬癌都要犯了。
施泠:你那時候沒回來,就是雅思班認識的,跟奕奕六六都說了。
77:挺好的,又帥。看你這樣我就放心了,你那時候難過得要命,就是你倔,宋立城那樣你就直接放棄了,半點也不爭取。其實我們都知道你多難受,就他看不到。
77:不過渣男再見也好,不然遇不見現在這個。
池騁以前那些黑曆史提起來,大概能讓幾人對他態度驟變。
施泠想了想,還是沒說,過去的不提也罷。兩個人在一起那晚,施泠明確說過,不希望他是玩玩,池騁承諾過。施泠原本還存了疑慮,但他確實拿了戀愛的態度來戀愛。池騁這個人,大約是該玩的時候玩,真戀愛了,收得一乾二淨。
芸綺還在問她。
77:那你要出國,他學雅思,他也是?
施泠:對,我們拿了同一間學校的Offer。
77:神仙眷侶吧!我們泠又仙又美,找的男朋友又帥又好,還能一起出國,你們一定要長長久久啊。
她不說,施泠都未發覺。如今兩人出國留學都算塵埃落定了,無論怎麼看都是一片和美。
施泠看了眼旁邊玩遊戲的池騁。
施泠:但願,他確實還不錯。
她說完還在想,不管她認識池騁時對他印象如何。
她這句話,在這一刻,確實是由衷的。
集體刷夜的淩晨,最好熬也最難捱。
因為若幾個人講講話,隨意就過了。
如果一個人困乏了,要趴著休息,其他幾人會跟多米諾骨牌一樣,紛紛倒下。
池騁原先見幾個女生都不困,他就抱著Switch玩遊戲。
中間困了,就出去抽煙。
施泠整理完這一章節,伸了個懶腰,出去找他。
走廊仍是黑漆漆的一片,外麵漏進來一點兒光,模模糊糊更顯得走廊幽深。
施泠慢慢走進長廊,開了手電,晃得旁邊牆壁,照得是已故的哲學家經濟學家一類的照片,看得更有些發毛。
然而她沒走幾步,就聽見池騁的聲音,“寶貝?”
他原來站在走廊儘頭的拐角,看見她,就走過來,指尖還夾著一點猩紅。
兩人相迎著走,很快就在中間抱起來。
施泠問他,“你怎麼知道是我?”
池騁笑了笑,“你的腳步聲。”
施泠不解地問他,“是什麼樣的?”
池騁低頭,看見她的眼睛,借著外麵的幽光,仍是亮的,像映了月光一樣。
他想了想,“很輕,沒有一步是拖著的。”
他又問她,“你能聽出來我腳步聲嗎?”
施泠認真想了想,在雅思班上課時候,她往往是頭一兩個進教室的,每次池騁進來,她確實低著頭也能聽出來。
“你經常拖著走,不好好走路。”
原來不知不覺,你對一個人的了解,就會深入骨髓。
他每一個小動作,小習慣,都會烙在心上。
池騁抱著她就笑起來,施泠也輕笑。
在黑暗看不清對方的神情,唯有最直接的接觸,他笑起來,施泠能感受到震顫。而她笑起來,鼻息都灑在他喉結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