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郵差》(2 / 2)

渡鴨之宴 舍曼 17620 字 10個月前

池騁硬懟了他幾句,堅決不同意他要改這塊。

Hook直接放了句狠話,大不了去找professor,他明明就是做了這部分,不給他記上其他人也彆想好過。

說完他就摔門出去,用手把他們挨個指了一遍。

“你們等著。”

說實話,真把財務報表這塊給他寫上去,也差不了幾分。

然而Hook這樣自己瞎做,還非要強占功勞簿,如果妥協了就像吞了隻蒼蠅一樣難受。

Christine顯然被氣著了,胸口起伏了不停。

跟池騁說,“就讓他去找professor,我不信professor能信他。”

Ajit打了退堂鼓,“要不算了,找了老師印象不好,到時候給我們整體都低分。”

這說的也是施泠擔心的。

而且他們這周五馬上還要交衍生品的作業,哪裡有時間跟他一起去找老師掰扯清楚。

幾人都隱隱頭疼。

池騁的手擱在桌上,還在轉筆。

轉了兩圈啪地一聲摔在桌上。

池騁笑了笑,衝Ajit開口,“你現在打電話給他,跟他說我們同意了,讓他回來。”

施泠抬眼看他,這根本不像池騁的作風。

果然他笑得就帶了點兒輕蔑之意,跟他們幾個人說,“我有個主意。”

幾人都看他。

池騁:“我們不如先交一份,後麵我們跟商學院的辦公室說我們交錯了,重新交。”

他們都明白了。

池騁說得風輕雲淡,其實是要他們幾人跟Hook演場戲,後麵再交一份真實的貢獻值。

Christine本來就不爽Hook的態度,第一個拍手稱讚。

Ajit還有些猶豫,池騁絲毫沒有思想包袱,安慰他,“反正我們交的是真實的。”

他勝券在握,語氣裡又自信,撫平了Ajit的不安。

Ajit猶猶豫豫地答應了。

施泠還在改那點兒表格,一直沒開過腔。

池騁偏頭看她,“又嫌我無聊兼卑鄙?”

施泠停了打字的聲音。

語氣聽不出來具體的好惡態度,“我沒意見。”

池騁意味深長地笑了笑,“是麼?”

下一秒他輕輕鬆鬆地說了“OK.”

把手機放在桌子上,開了段音頻,正是Christine和Ajit同意的時候錄的音。

Ajit臉色變了變,池騁關了以後站起來,扭了扭坐僵直的脖子。

“放心,我就是保證,我們會一條心,OK”

Christine反倒笑了,直截了當說,池騁的脾氣她很喜歡,對付Hook這樣人就是要這樣手段,他留一手怕他們反悔,更顯示他智商在線。

很快Hook就回來了,帶著勝利的笑容。

幾人多少有些不自在。

池騁歎了口氣,“我們中國人最講以和為貴,你說的,我們是一個Group,沒必要鬨到professor那裡去,我們就按你說的交吧。”

Hook對中國人的印象一向是不敢正麵硬剛的,膽小怕事,自然覺得是他這麼鬨一出,其他幾人就怕了。

Hook眉開眼笑,拍了拍他,“都聽說中國男人講義氣,果然是這樣。”

他顯然不知道中國人除了講肝膽相照,還擅長明修棧道,暗度陳倉,陰謀陽謀花樣百出。

第二天幾人一起去商學院交paper到辦公室的時候,池騁忽悠Hook,說他簽名有藝術感,讓他再在白紙上寫個,幾人相識一場留個紀念。

Hook完全沒想過池騁像哥們兒一樣的痞笑背後是什麼含義。

幾人走的時候互道了聖誕快樂。

Hook還在逗施泠,說她要多笑笑,否則肯定沒人追她。

施泠本來在小組裡說話就少,礙於和池騁在同一組,更是沉默寡言,隻埋頭做事。

Hook說完,看了眼池騁,“你們中國男人是不是都喜歡這樣內向的?”

池騁看了眼施泠,拍了拍Hook的肩,笑得意味深長,“你不懂。”

他怎麼會懂,施泠清冷的表麵下有怎樣柔軟的內心和勾人的風情。

她倔強、彆扭,卻絕不做作、矯情。

幾人裝模作樣在商學院前散了。

各自轉了一圈,又回到商學院裡集合。

因為先前早說好了,池騁拿了有Hook簽名那張白紙,已經重新打印了一份,池騁率先低頭刷刷簽了自己名,Ajit和Christine依次接過落筆。

池騁最後把紙筆遞給施泠。

看施泠拿著紙還在讀上麵寫的具體貢獻。

池騁小聲問她,“生氣了?”

施泠搖頭。

她昨天既然同意了他這樣做,今天再反悔,未免太衛道士了些,她之所以答應就認同這確實是最省事的辦法。

隻要保證這份新的表,是真實的貢獻值。

她總要確認一遍才落筆。

Christine想起來問池騁,“如果沒搞到Hook簽名呢?”

池騁笑了笑,拿了張紙,在背麵寫了幾筆。

跟Hook簽得彆無二致。

池騁昨天就想過這個問題,模仿不難,本以為要今天現練一會兒字體,昨天就拍到Hook在筆記本封皮上的簽字。

他回去就練了幾手。

施泠把紙筆遞回給池騁,幾人一起回了辦公室,跟工作人員說剛才有個地方打印錯了,重新交了一份。

池騁出來以後當著他們的麵把舊的撕了,一邊語氣隨意地交代Ajit和Christine,如果出了分數Hook問他們多少分,就說個跟Hook差不多的,這樣Hook根本不會疑惑,大概隻覺得他們整體做的不好。

這回幾人的氣氛才真正輕鬆愉快起來。

一場本來讓人頭疼既有可能引發撕逼大戰的事情,被他牽頭,悄然無聲地解決了。

分彆時候Christine還分彆抱了池騁和施泠。

說池騁是她見過最有意思的中國男人,池騁笑了笑,調侃地跟她說,你以後再也見不到更有趣的。

到了施泠,Christine說了抱歉,最開始做這個話題時候對她說了幾句冒犯話,這一次作業做下來,就施泠合作最愉快,上次還幫Christine找了她部分的一個資料。

施泠一向在小組裡說話少,沒想到Christine最後對她態度還算友善,她回抱她一下,也說了些認識她很高興的話。

幾人散了,施泠沒時間和心情細想這件事,隻當過就過了。

因為明天就叫衍生品的小組作業,衍生品的作業又多又難,幾乎他們整個專業今晚都要耗在圖書館。

她一去就和自己組員碰頭,幾人叫了午飯外賣準備開始做。

等她下午去自助售賣機買咖啡時候,一路和方澤、趙永斌都打了招呼,她才發現他們專業幾乎都坐在這一片,大家訂的meeting room不同,有的人沒隔間,就是一整張桌子。

經過池騁時候,他背著走廊坐,一邊跟他們討論一邊轉筆。

難得看池騁這麼認真的模樣。

圖書館裡有暖氣,他脫了外套,就穿了件高領毛衣,把袖子鬆垮垮地挽起來。

他說到關鍵點,抬手敲了敲桌麵,其他幾人都抬頭專心看他。

不得不說有的男人在人群中,確實有獨特的讓人注目的氣場。池騁不是那種沉穩的leader型,然而他在那裡,就讓誰都無法忽視他。

真正拿起主意來,他魄力足夠,敢說話敢拍板。而且跟組裡每個人關係都維持的不錯,說話極少讓人不舒服。

經過這次就知道,他遠不是施泠以往認知裡,偷工減料不承擔責任的組員。

施泠借著攏頭發,餘光多瞥了幾眼,就走回自己的meeting room,又繼續埋頭工作。

他們果然忙到了半夜,施泠喝了不知道多少罐咖啡,硬頂到2點半,也是倦了。

組裡就五個人,有個人身體不好熬不了夜,勉強做完自己的就回去了,剩下她們幾個彙總檢查,細摳格式和其他錯誤。

有兩個人已經趴在桌子上睡了,說睡半小時就起來。

施泠坐了一天,身子骨都僵了。

敲完這個段落的最後一行字,施泠往座位後一靠。

感覺到自己脊柱的酸疼,施泠把手伸到腰窩,輕輕揉了幾下。

她同小組裡另外一個沒睡的女生對視一眼,兩人小聲交換了一下進度。

施泠坐在靠門口的位置,側麵對著窗。

之前一直對著電腦,現在倚靠在椅背上,稍微放鬆了下來,她才看見,外麵昏暗的燈光下,有緩緩如柳絮般飄落下來的瑩白。

細看了半晌,並不是看久了電腦的錯覺,是真真切切的雪花。

窗外的樹上都落了積雪,無聲地白了一遭。

今年入冬以來,下了不少場,多數是雨夾雪。

隻來得及感受凜冬的寒意,未能體會雪花的溫柔。

這種抬眼忽然發覺雪落無聲的感覺,像萬籟俱寂的一種默契,安安靜靜地留給有心人一場雪遇。

施泠怔怔地看了會兒,就按了電腦睡眠鍵,起身走出了會議室隔間。

路過池騁他們meeting room,大家學到現在這個時刻,多數都是疲憊不已的狀態。

他們隔間開著門,燈已經關了,漆黑一片,就剩一個人還在用電腦。

即使裡麵幽幽一片,施泠還是輕而易舉分辨出了他的背影。

池騁長手長腳,趴睡在桌子上格外憋屈。

透過這裡看去,那窗外的雪無聲無息地飄落,今夜的雪下得格外溫柔,完全沒有一絲風,就這麼靜靜地,慢慢打著旋兒,在空中自由散漫地飄落下來。

好像都落在了他的發頂。

施泠站著看了片刻。

她走進他們會議室時候,池騁的同組沒睡那個人,還驚訝地抬頭看她,以為她有什麼作業相關的事情來找。

施泠搖頭,做了個噓聲的手勢。

她走到池騁身後,把自己圍著的厚圍巾解下來,猶帶著她的體溫,披蓋在他身上。

池騁的劉海軟軟地覆下來,顯得他睡著了有些孩子氣。

施泠替他蓋好圍巾,鬆了手。

剛退後了半步,她冰涼的手就觸到滾燙。

她的手被溫熱的掌整個攥住。

施泠低頭,她適應了這樣的光線,在黑暗中看見他的眼睛,目光沉沉地同她對視。

她許久沒跟他雙手相握,幾乎忘記他們體溫相差有這麼多,下意識縮了縮。

池騁的手加了力道,半捏著她的纖細的手腕。

施泠那一點兒抽回來的力道,根本動不得。

整個房間裡就剩一個人打字的聲音,一點熒光,周圍還是趴著睡的同學。

他們卻在無聲地較量,從眉梢到眼角,從手心到內心。

明明窗外是冰天雪地的風光。

施泠仍覺得他手上的溫度,慢慢從兩人相握的地方,蔓延到她的手心,手背,手腕,滲入血液和脈搏。

施泠不掙紮了,任他握著。

池騁卻不滿足,開始摩挲她的手背,慢慢地在她手心輕輕刮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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