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聲響起。安室低頭看著手裡的杯子,耳邊卻忽然聽見早川微微歎了口氣。
“愛默生說過,萬事萬物皆為謎團,而解開一個謎的關鍵,是另一個謎。”她收回了目光。安室用餘光看見早川拿起咖啡杯,安靜地啜了一口咖啡,隨後用舌尖舔了舔唇邊的水漬。
捏著咖啡杯柄的手指緊了緊,早川抬眼,注視著安室。
女人的雙唇微動,輕輕吐出幾個字:“安室先生從我身上看見過什麼嗎?”
安室清洗杯子的手動作一頓。水龍頭中湧出的水流擊打在他手背上,濺起的水花有幾點撞在了他的圍裙上,在原本深色的圍裙上留下了幾個顏色更深的小點。
風見的聲音再次在他腦海中響起:“那不過是狼披著羊皮的偽裝罷了。之前已經確定了吧,她就是那個人的女兒……她搞不好殺了自己的父親啊。”
風見的提醒的確顯得有點多餘,他知道得很清楚——包括麵前這個女人一直隱藏著自己的真實身份、她的真名並非“早川惠子”,以及她雖然每天到波洛喝咖啡,但實際上並不喜歡咖啡的事情。
越是表現得溫柔綿軟,偽裝之下的真麵孔也許就愈發可怖。而如今她問出這樣的問題,到底是出於好奇的隨口一提,還是試探?
“惠子小姐在我眼裡是個喜歡咖啡和甜食、經常讀書的女大學生。”安室將清洗乾淨的杯子放在一旁,注視著早川的眼睛,她的臉微微發紅,但卻保持著與他對視的姿勢,“溫柔美貌,說話不多,自己在校外獨居。”
他一邊細細觀察著早川臉上的表情,一邊半真半假地說:“可能是個浪漫主義者。剛才聽我說那兩位客人之間的感情問題的時候,你的神情有點驚慌。”
驚慌可能是因為知道那對同性戀人的感情很快就會走到儘頭,也可能是對他的洞察力感到害怕——畢竟她也有自己的秘密。
安室知道如果想要從她身上挖掘出什麼來,那不讓她對自己產生忌憚是最好的。可惜他已經和身邊的人產生了關係網絡,她遲早會發現“安室透是個偵探”這一事實,在這種情況下隱瞞自己的偵探身份反而會讓她懷疑,所以他完美地演出了一個對她毫無防備的偵探的角色。
安室看見早川的瞳孔微微縮小,隨後有些難為情地垂下頭。他明白瞳孔縮小意味著什麼,於是停止了闡述。
就在他以為今天就到這裡的時候,早川忽然猶豫著開了口。
“安室先生還有一件事沒能發現。或者說……‘遺漏了一個重要的關鍵點’。”早川引用了安室剛才對她說的話。她用牙齒緊緊咬著下唇。用力明顯太大了,等她鬆口時,下唇上還殘留著牙齒壓迫的殷紅痕跡。
安室直起腰來,凝視著早川。她將頭垂得很低,劉海軟軟地掃在鼻梁上,這讓他看不到她的目光。
“我遺漏了什麼?”他的眼神淩厲了起來,聲線不知不覺沉了下去。
早川雙手攥得很近。她輕輕開口了:“安室先生沒有發現的事情就是……”
“我喜歡安室先生。”
像是一股氣硬生生哽在喉管裡一樣,安室的呼吸停滯了片刻。目光中的寒冷很快便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片刻的困惑,他有點不知所措地握緊了拳頭又鬆開,仿佛一個少年。
他沒想到她會突然這樣說。
早川依舊保持著原本的姿勢沒有動,像是在等待著他的回應。安室用力吸了口氣,胸口明顯地起伏著。他正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好,一旁忽然傳來了榎本的聲音:“咦,你們怎麼了?”
再次被哽了一下,安室隻得回頭衝著榎本笑了笑,順手指了指角落裡那對老夫婦:“小梓小姐,那邊的客人看樣子好像想再點些什麼,能麻煩你去看看嗎?”
榎本聞言,不做他想地點了點頭,轉頭走到了角落的桌子旁邊,彎下腰低聲詢問。
直到看著榎本走遠,安室的微笑才慢慢消失了。他重重籲了口氣,舉起了手。手指在額前的金發中穿梭,隨後心煩意亂地將頭發往後抓了一把。
早川終於動了動。她抬起眼望向安室。他終於看見了她的目光——沒有他想象中的冰冷眸光。她的眼波柔軟,清淺動人的眸光中幾乎能映出他的影子。
“我的心情也是一樣的。那以後就請多指教……惠子。”安室聽見自己這樣說。隨後,他看見早川慢慢地露出了微笑。
她的笑容中有那位女性的影子,但這次,安室看得更清楚了。那種影子一閃而逝,最終沉澱下來的東西,氣質相似,但卻和印象中的故人不同,也與他預先在心裡為她建立起的印象不同。
那是麵前這個女人獨有的東西。在這一刻,安室從早川柔和的笑容裡,看見了她本人。
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我蠻喜歡這種日常推理的,不是所有推理都要加上死人的獵奇因素才cool的嘛。冰菓那種就很好啊。
今天寫得慢吞吞的,垂頭喪氣的。樂文的盜文已經防不住了,我懷疑他們是人工盜文的,等很久,在我替換了之後才盜……算了以後不發防盜章節了。發了也沒用。
專欄裡的另一個坑晚點再開吧。講真原本想大概在一月底二月初的時間發的,但現在沒心情……
在被盜文的日子裡,隻有評論收藏和旁友們的打賞(雖然我沒簽約拿不到錢,但是這些能加積分用的樣子)能給我溫暖了。感謝cc(每章給一次透子出場費,我懂的)的地雷!感謝cc、蘇子、Bck(大佬灌營養液一直20瓶起步)、以荇(突然出現灌了20瓶)和魚骨湯的營養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