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淚凶狠地往下掉。
魚三又哭又笑。
淚珠掉進嘴裡,是鹹澀的味道,他嫌棄地往外淬,發出邊‘嗚嗚’邊‘呸呸’的聲音。
高文見魚三哭,也跟著哭。
一時間,牢房裡兩個九歲的男娃娃各哭各的,哭得幾個大漢都心軟了。
高莽一把抱住高文,將心比心,對莊悍說:“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莊義揉著高文的腦袋,也將心比心,對莊悍說:“放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莊悍狠狠一跺腳,道:“行。既然你們都這麼說,那我就當今晚瞎了眼。不過,這小子必須立刻離開,天一亮這事可誰都管不了了。”
高桀也乾脆:“行。我現在就把他扛走。”
高桀說完,立刻轉到魚三麵前,道:“聽著,從現在起你就是我兒子,我就是你乾爹。”
這話一出,不但魚三哭聲即停,就連高文也不抽噎了。
高文好奇地看看魚三又看看自己,小聲問高屠戶:“爹,為什麼二哥的兒子看起來跟我一樣大?”
高屠戶嘴角一抽,心想,小桀真是胡鬨!我兒子九歲,你兒子也九歲,這像話嗎?
然而,他們都沒來得及抗議,魚三就先指著高文,問高桀:“那個愛哭鬼為什麼可以叫你哥哥?”
高桀一邊扯了張草席往他身上裹,一邊隨口應道:“你也說了,他愛哭嘛,所以他就叫哥哥咯。你又不愛哭,對吧,乖兒子?”
所有人:“……”
魚三愣了兩息。
他看著高桀年輕漂亮的臉,聞著他身上熟悉的蘭花香氣,那一個‘爹’字滾到喉口,突然就卡住了。
他叫不出口。
他也想如高文那般,喊他‘哥哥’,他也想要一個像他這般漂亮的哥哥。
又頓了兩息,魚三突然又扯開嗓子‘嗚’一聲大哭起來。
他用實際行動向高桀抗議,好像在說‘誰說我不是愛哭鬼?我現在就哭給你看。’——‘我是愛哭鬼,我可以叫你哥哥了嗎?’
高桀在他臟兮兮的腦袋上拍了兩下,麵無表情地說:“彆撒嬌。馬上要扛你出去了,不許哭。”
魚三一聽,連忙捂住了嘴。
他那雙常年凶光乍現的眼睛裡,此刻少有地浮現出了期待。他望著高桀,期待他把自己扛起來。
然而——
高桀卻轉身對高莽道:“勞煩他姥爺——”話沒說完,他自己都繃不住笑了出來。
高莽麵無表情走上前,一把扛起了魚三。
高文見他們要走,立刻癟嘴,可憐兮兮地喊了一聲:“爹!”
高莽回身,哄他,道:“彆哭,爹明早就來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