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第 15 章(2 / 2)

雨越下越大,打濕了虞棠的衣裙,沁得她渾身發冷,虞棠止不住地想起曾經。

明明,虛幻山澗時,他會替她治傷,還會當著她的麵臉紅...到底是什麼時候變的呢?

在雲落崖時,他分明能聽她說一晚上抱怨的話。

她醉酒後,他抱著她...一聲一聲地喚著她的名字,他和她的距離遠比其他人近。

可現在,她於他隻是一個普通的同門,不能光明正大地抱著他,不敢與他共撐同一把傘,不能與他貼身耳語。與他靠得很近,可是心卻離得很遠。如果在清水村時不打落他的傘,是不是她和謝懷慈就能短暫地走近一點,她忍不住去想...

同門...除了脆弱的同門關係,再沒有什麼能與他關聯在一起。

或許他們隻能是同門,隻能是陌路人,虞棠澀然地想。他有了喜歡的姑娘,她連生氣也不能。她有什麼立場和身份來指責千重櫻呢?他們是兩情相悅,她不過是暗地裡的窺視者。

就在虞棠準備放棄,轉身離開時,情侶相擁的場景突然轉變為驚悚的畫麵。

千重櫻抱住他,從袖內掏出匕首,狠狠地刺進了他心臟的位置。靈力消散僅在頃刻之間,謝懷慈頹然地跪倒在地上,他睜大了雙眼,臉色煞白,脊背彎折下來。

殷紅的血在雪白的衣袍暈染開巨大的血花,他顧不及胸口的窟窿和唇邊的腥鏽味,固執地看著身前的少女,眼底積蓄著太多情緒...

謝懷慈臉上的如仙清冷再也不存,眉間的柔和化為冷厲,瞳孔劇烈收縮,整個人帶著一股癲狂的怒意,固執地問到,“你要殺我?為什麼?”

千重櫻瞥了他一眼,有些心虛地說,“你是天定的邪神,不可能向善,所以...殺了你才是正道。”

終了,她頭也不回地逃走。

本是情侶約會,一下子成為殺人現場,任是誰也反應不過來。

虞棠瞧見了一整個過程,好不容易才從震驚狀態中脫離。

謝懷慈艱難地躺在地上,費力地喘息著,靈力流失,神識自然也不靈敏...連少女靠近都不知道。

在瀕死之際,他感覺有人握住了他的手...還絮絮叨叨地說著話。

他知道隱仙門所有弟子都怕他,畏懼他...嫌棄他是個災星。他以為隻有師妹不嫌棄她,能夠真心地接受他。他同意同她在一起,體會普通人的情愫。但是,這個說著同他結契的姑娘,想要的卻是他的命。他以為這隻是一次情侶的尋常約會,卻不想...她是想要他的命,他從來就不是彆人的月亮,陰暗角落裡的人,是不配擁抱陽光的...

是不是即便他壓製惡念,他們也不會相信他,所有人都在騙他。

恪守道義,再也沒有必要...一念生,而惡意起。

握住的指尖動了動,虞棠紅著眼睛,幾乎不敢置信,“謝懷慈...我還以為你死了。”

可無論她如何呼喚,謝懷慈都隻是靜靜地盯著她,眼裡沒有一絲波動...冰冷得就像看一件死物。

除了死寂,他的瞳眸之下,隱約可見殺意。

麵對他的不對勁,虞棠強忍住逃跑的衝動,小心翼翼地將謝懷慈扶了起來。

其實剛才沒能阻止這場悲劇,揭穿千重櫻的麵目,她覺得自己有罪,想要彌補一下內心的不安。

“謝懷慈,放心吧,他們不要你的話,你就跟著我...我不會讓你受欺負的。”

“你是邪魔也無所謂,我相信你不會濫殺無辜,沒有人是天生的邪魔...”

謝懷慈冷漠地看了她一眼,提劍刺向虞棠,速度之迅捷...連一絲猶豫也不帶。

青年的半張臉籠罩在朦朧的清輝裡,皎潔、無暇,帶著玉質的冷感。

比起身體的疼痛,虞棠的視覺率先反應過來,近乎錯愕地看著他。

就像是對於自己自作多情的譏諷一樣,他所有的行為都指向這一點。

她用自身一半靈脈護住他神識不散,到頭來卻葬送了自己的命。

他持劍的動作很優雅,居高臨下地看著她。那把可以稱得上是好看的劍...插入了她的胸口,攪動著裡麵的血肉。

是痛心到絕望的眼神,謝懷慈握劍的手有一瞬的遲疑,眼睫猛地一怔,眼底閃爍著痛苦到複雜的情緒,識海針紮一樣的疼。戾氣混淆心境,謝懷慈麵目扭曲在一起,發冠掉落,鴉色的發披散而下與眉心灼熱的朱砂交映在一起,不似仙人反似魔類。

青年眉心的痣,如朱砂染血,昳麗如妖鬼。

往日裡,因為那些陰暗的小心思,她甚至都不太敢與他對視。今日卻大不相同了,作為他劍下的獵物,她清清楚楚地看著他麵容的每一處細節...清冷的如一捧雪的眉眼,淺茶色的眼珠子,真好看啊!遺憾的是,過了今天就再也看不到了,這是她最後一次,也是唯一一次那麼直白地看著他。

銳利的劍器依次遞進,虞棠疼得直冒冷汗,控製著顫動的雙腿...努力挪開步子,試圖阻礙利器入心。

攪動血肉的疼痛,如影隨行。

可即便情形糟糕到這樣的地步,她還是想要活下去。

失血越來越多,眼前也有些模糊。虞棠吸了吸酸澀的鼻子,不合時宜地想起之前的一些事。

他們原本好好的,也曾並肩而行,也曾相互安慰,是哪裡出了錯呢?

她想...至少她與他是一定情分的。當他落難時,她哪裡能不伸出手呢?即便被千重櫻所背刺,被他人譏笑,有了她的信任,他也不該憤懣,不該回到原來差勁的路子。但最終,她發現...她算什麼?人家根本就不把她當回事,不過是發泄怒氣的途徑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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