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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用午膳的時候,祁廣拿起孫小舟送來的東西看了看,的確不是什麼拿的出手的吃食,普普通通一碟蒸茄子,一盤蒸土豆撒了些鹽巴,還有就是一盤鹹菜旮瘩。
“菜已經冷了,俺熱一熱吧。”祁廣端起茄子和土豆,往鐵鍋裡加了一瓢水,添了柴火,靜靜等著水燒開。
還好,這鄉下莊子不缺枯木,不缺山泉,總歸水和柴火還是夠的。
灶內燃了火,屋內溫度上升些,隋寧遠動了動身子,慢慢挪到灶台邊,和祁廣一齊蹲在火前取暖。
祁廣默默起身,搬來牆邊的木板凳,擺個不近不遠的距離,說道:“主人家,坐。”
“好。”隋寧遠笑了笑,他笑起來時眉目舒淡,甚是明媚。
“想不到我在這破屋子裡,竟然還能坐著烤烤火。”隋寧遠伸出手,摸著一團團熱氣。
祁廣盯著看了會,說道:“主人家的手很好看,纖長細瘦,不像俺的,五指粗大,一看就是個乾粗活的。”
“我的手嗎?”隋寧遠舉起手,放在自己眼前使勁兒瞧了眼,笑道:“以前我娘親在時,我這手還稱得上好看,那時候娘親總用玫瑰花鑿成汁水,泡在溫水裡給我洗手,洗完手自帶層香氣,現在不行了,砍柴打水,凍瘡和繭子生的一個又一個,不好看了。”
屋內暗,祁廣湊近了些,看著隋寧遠的手,他這姿勢實在難受,隋寧遠笑了兩聲,乾脆把手大大方方塞他掌心裡,讓他瞧個夠。
祁廣受寵若驚,像是捧著什麼寶貝似的捧著他的手,放在眼前細細地打量,這漢子生得粗手笨腳,此時卻溫柔無比,仿佛隋寧遠是陶瓷做的,力道大一點就碎了。
“還好。”祁廣看了會,這麼說。
“什麼還好?”隋寧遠偏頭。
“凍瘡還好,隻是偶爾發作,並未長成疤痕和老瘡。”祁廣很認真地用手指在隋寧遠的指節上摸索一遍,接著道:“繭子也不算大,隻是有些粗糙的死皮,好好養一養,能養好。”
“養好做什麼?”隋寧遠笑著收回手,“我總要乾活的呀。”
鐵鍋內的午膳已經熱好了,隋寧遠聞到那寡淡的氣味,胃口早沒了大半,祁廣站起身,將土豆和茄子盛出來擺在那門板搭成的桌上,兩個大男人就這麼盯著這兩盤寒磣小菜發呆。
“吃吧。”隋寧遠臉皮兒都熱,見過窮酸的,沒見過他這麼窮酸的。
手邊遞過來一雙筷子,祁廣的肚子從剛才開始就咕嚕嚕叫喚不停,但他卻沒有動,說道:“主人家先吃,吃飽了剩下的,再給俺就是了。”
隋寧遠扶額,祁廣這話說的,好像自個兒是個看門犬似的,隻吃主人家剩下的。
“不必,我們一起吃。”隋寧遠推了推碟子,“我說了,你既然投奔了我,你我二人有福也同享,有難也同當,彆說這頓午膳了,我就是隻有一粒米,也要掰成兩半分給你,吃吧。”
祁廣不是那矯情的人,聽他這麼說完,道了謝,拿起筷子就狼吞虎咽,把盤內的一半吃完,便堅決不再動,趁著隋寧遠吃剩下一半的功夫,起身刷鍋,又新燒了一些開水,溫著喝。
他做事極其爽利,做完這些坐回去,隋寧遠剛剛放下筷子,體麵地從懷裡拿出手絹擦嘴擦手漱口。
隋寧遠做完這些,才發現祁廣一直盯著他,問道:“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