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麼,俺看著新奇。”祁廣短促地笑了兩聲,憨厚道:“俺從沒見過主人家這麼精致的人,彆怪俺說,主人家硬是把這土豆茄子吃出了禦宴的感覺。”
隋寧遠勾起唇角,收起手絹,說道:“我也知道我矯情,你多擔待,倒不是窮講究,隻是我年少時習慣了這樣的生活,哪怕現在落魄了,有些小習慣也難改。”
“不,不,俺不嫌棄。”祁廣忙起身,收拾起碗筷,“俺還很喜歡主人家這派頭嘞。”
“你倒有意思。”隋寧遠被他逗笑,不管這話真真假假,祁廣願意這麼慣著他的脾性,倒真讓他驚喜,這要是換成孫小舟,早就叉著腰大笑幾百回,嘲笑他叫花子穿金裝——窮講究。
“主人家,俺剛才想了想,這日子要想過好,俺們得有個進項,要不然坐吃山空,早晚要耗死。”祁廣站在灶台邊刷碗,邊道。
“你想找個賺錢的門路?”隋寧遠問。
“是了,如今方才入冬,天氣還沒那麼冷,等再過一段日子,再下幾場雪,憑著屋內這些東西就很難過冬了,我想賺些銀子來,早為過冬做打算。”祁廣道。
“你想怎麼做?”隋寧遠盤坐在床上,扯過手邊的被子,蓋在腿上擋風。
“今天早晨俺從後山上砍柴時,碰上好幾個附近的山民,跟他們搭了幾句話,他們告訴俺,可以砍了柴火,背到陽城縣城門下去賣,如今入了冬,城門裡不少人家懶得出門,便會偷懶直接買,一捆柴火大約能賣十文錢,是個不錯的進項。”祁廣說。
“這倒是。”隋寧遠想起隋宅來,隋家家大業大,冬日裡從來不費心思分人去後山砍柴,一般都是花些銀子,找幾個固定的柴夫,直接從他們手上買來燒。
“所以俺想著,從明天開始,俺就出去砍柴,然後背到陽城縣去賣,十文錢雖然不多,但好歹能換些吃食來。”祁廣把碗放回灶台邊,給隋寧遠盛了一碗溫水放在手邊。
隋寧遠想著他的話,心裡麵為祁廣盤算這法子是不是可行,據他所知,柴夫們大多有車馬,一天下來能拉不少的柴火去賣,祁廣就這麼個一個人兩條腿,撐死了又能拉多少柴火。
四處漏風的窗戶吹進來一抹寒風,隋寧遠咳嗽了兩聲,自己都沒注意。
祁廣卻是立刻起身,將被子披在隋寧遠身上,又走到窗邊把秸稈使勁塞了塞,堵住風。
“你若是有力氣,這自然是可以的,隻是每日辛苦,賺得不多就是了。”隋寧遠慢慢點頭,頓了下,臉色變了變,“不對,不可。”
祁廣回頭看他。
“你忘了,你沒有身份,在陽城縣又是個眼生的,這樣做豈不是危險?”隋寧遠道。
祁廣歎了口氣,說道:“這俺自然是想過的,隻是如今也沒有什麼好辦法了,不如冒險一試,大不了俺編個謊,其他人信不信的,聽老天爺的吧。”
“我去。”隋寧遠突然撂下兩個字。
“主人家這是...”祁廣沒反應過來,“去哪兒?”
“我去幫你賣。”隋寧遠直了直身子,想出個妙計來,嘴角掛了抹淡笑,“你既然不能拋頭露麵,那不如你就砍完柴給我,我背到陽城縣去賣,這樣就沒人看到你了,如何?”
“這不可。”祁廣皺起眉,“主人家,柴火又臟又沉,賣貨又是個體力活,要在風口裡坐一個早晨都賣不完,你去豈不是太辛苦。”
隋寧遠擺擺手,又咳嗽了一聲,不大在乎道:“好了,你就彆打趣了,就咱們倆現在這窘境,哪有什麼辛不辛苦,隻要能賺錢就是好的。”
“這......”祁廣欲言又止,這漢子十分苦惱地站在灶台邊,大手摸在後腦,想想個萬全之策卻又沒有,最後頹廢地歎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