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靈魂在自己的身體裡,所以她能感受自己的痛苦。
可這具沒用的身體被自己使用,她就隻能跟著自己一起受這樣的折磨。
她連累了彆人……
很多年了。
男人罵她婊-子,良家婦女看不起她,就是她曾經的姐妹們,都嘲笑她跟了這樣一個男人。
她幾乎快忘了跟一個人正常相處是什麼感覺。
可身體裡的另一個女子,從沒看輕過她。
她在這人世間得到的善意實在是太少太少了,每一份她都千百倍地珍惜著。
萬一她被打死了,身體裡的靈魂是不是也會跟著一起消失?
不行,不能連累她。
盧氏被木枕打了頭,撲倒在床上。
她忍著眩暈感,把懷裡的金簪攥在手裡。
這是她留著傍身的東西,也是她身上唯一的利器。
王大陷入淩虐的興奮,對此一無所覺。
他看不慣盧氏躺在床上,將她拎起來摔在地上。
盧氏跌坐在地上,因為疼痛,眼淚不由自主地流,顫抖著手,但手裡的金簪卻攥地死死的。
王大蹲在盧氏的麵前,帶著得意和嫌惡:“告訴我錢在哪裡,不要自討苦吃。”
就在王大最放鬆警惕的時候,盧氏拿著金簪狠狠紮進王大的咽喉。
她滿眼血絲,柔弱的身軀迸發出難以想象的力量,手裡握著帶血的金簪,上麵的蝴蝶蹁躚欲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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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境之上的木達層,一個女子一身合歡色曳地長裙,額間是金色抹額,釵環流蘇斜斜綴在鬢邊。
金色沒有讓她身上多了任何一點庸脂俗粉的氣息,反而讓她更添幾分威嚴。
“嗯?鬼門裡憶珠中的過去被改變了。”
“是誰?”
她纖纖素手揮開一片虛影。
畫麵裡,蝴蝶金簪振翅欲飛,那柔弱的女子臉上是狠厲果敢。
“真的變了。”
她出聲喚另一個女子:“格夢,來看看,有人改變了憶珠。”
格夢應聲走了過來,一身釵環衣裙與另一人相似,隻不過顏色不同,身上的天水碧色讓她更顯溫婉。
她手上還拿著搗藥的木杵,驚喜看著畫麵:“居然是真的,是誰改變的呀?”
合歡色長裙女子道:“叫司禎,來秘境參加宗門大比的弟子。”
合歡色長裙的女子就一直站這裡,看著虛影。
虛影之中,畫麵還在繼續。
王大完全沒想到向來逆來順受的盧氏會有這個膽子。
他有些呆愣,伸手抹了脖子,滿手鮮血。
他想說話,但牽動的皮肉告訴他,這傷很嚴重,如果不及時去醫館,可能會要人命。
他含混著,狠狠罵了句“婊-子”,壓住內心的惶恐往醫館跑去。
盧氏卸了力道,跌坐在地,後知後覺地怕了,眼淚如泉湧了下來。
她不住地問司禎:“你疼了嗎,我是不是連累你了?”
她甚至給司禎道歉:“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是我太沒用了,我要是再厲害點就好了,我要是再厲害點就好了……”
司禎喉間有些發堵。
讓這孱弱的女子在意的不是自己身上受了多少傷,而是彆人會不會被她連累。
她狼狽成這樣都在跟自己道歉。
她放緩了聲音,輕柔地安撫著這個已經怕極了的女子:“你很厲害了。”
“你是我見過最勇敢的女子。”
司禎隻說了兩句話,盧氏卻像是被安撫了下來一般。
“最厲害的……女子?”
盧氏喃喃。
司禎肯定她:“是的。”
盧氏終於忍不住放聲哭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