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阿嬤一句話就把眾人堵了嘴,誰也沒敢應。但回過頭一想,可不就這樣嗎,年景好了,這油茶籽必是還能掙錢的,要是年景不好,飯都吃不上了,賣那錢也沒用。
沈阿嬤買了肉,也趕著回家做早飯了,現在天氣熱,這肉不經放,得趕緊回家放進井裡用水湃著才行。
大冬天的,外麵卻曬得要死,農田裡又不用乾活。趁著早上太陽沒出來,楊大川把後院的菜園子澆了,現如今家裡還種的就隻有這麼一塊兒菜地了,不仔細照看著,連菜都沒得吃。
天氣越來越熱,楊大川估計外麵地麵溫度起碼得有四十多度,現在已經沒人敢出門了,空氣火辣辣的,天地間一片白,眼睛都睜不開;隨便撩著點,那就得紅一大片,待個三五片刻的,立馬得曬傷起燎泡。
大平河的水位越來越低,前一陣村裡還有人想在田裡補種點啥,剛種上,第二天就曬焦了,澆水都來不及。
楊大川在家裡菜地上搭了個棚子,用稻草鋪頂,一天早晚澆兩次水,才把這菜園子保下,但長得也不好,焉黃焉黃的。澆完水,眼瞅著日頭就出來了,楊大川也沒敢多待,趕忙回家裡去。
沈阿嬤在廚房裡忙活,芋哥兒在收拾孩子的小衣服,因為不知道是肚子裡的是哥兒還是小子,芋哥兒跟沈阿嬤都準備上了,備得足足的,楊大川覺得他兩快要把孩子十歲前的衣裳都準備好了。
隨著臨產日子越來越近,楊大川越來越緊張。芋哥兒如今兩隻腳稍微站久了,便會腫起來,用手一按便是一個小坑,腿還每天抽筋,到了晚上夜裡也睡不安穩,得起夜好幾趟。他本來想帶芋哥兒進城看看,但這天氣鬼熱,路上又怕把芋哥兒顛壞了。
因著這天氣,想把大夫請到家裡來也是不能。村裡接生的楊家叔嬤又離自家有一段距離,要是家裡芋哥兒突然發動了,這大白日的請人,誰敢出門。
楊大川尋摸著,是不是要把楊家叔嬤請到家裡來住一段時日,要不然僅靠周大夫開的幾服藥還有他花一兩金子買回來的一小盒野山參片,他怎麼都不放心。
芋哥兒笑他,“你咋比我還緊張呢,阿嬤在家呢,我身體又是好的,你也安安心吧。”
楊大川在堂屋裡磨來磨去,也不怕芋哥兒笑,“這生孩子可不是小事兒,家裡隻有阿嬤還是不夠妥當!我晚上得把楊家叔嬤請回來住著!”
“咋請啊,這沒過兩天就得過年了!”芋哥兒說,“你可彆瞅著外麵熱乎乎的,今兒都臘月二十六了,你還能留著楊家叔嬤過年?咱們願意,楊家叔嬤家裡願意?”
芋哥兒不說,他還差點兒就忘了,沒過兩天就得過年了,“咱家今年過年殺豬嗎?”家裡有一頭兩年的大豬,還有兩頭不滿一年的。不過要是殺豬的話,得晚上才行了,要不然都找不到人過來幫手。
“過年殺隻羊吧,等孩子落地了,請酒時再殺豬,今年年景不好,咱不好太打眼!”芋哥兒想了想說道。
楊大川想想也是。看芋哥兒坐久了,估摸覺著不舒服,忙過來扶著,“咱起來走走,周大夫可說了,得多動彈動彈。”
芋哥兒笑笑,就著自家當家的手站起來,“這天越來越怪了,也不知什麼時候會好,咱家在大灣村的田地是不是得想法子把它換到平山村裡來。”就這樣丟在大灣村沒人看顧,空落著種不了可惜了。
這田地的事兒,楊大川也沒轍,他之前都去縣裡問過好幾次了,想把大灣村的地賣了換平山村的,可是田地想賣倒是容易,可是想買就難了。
前些年日子好過,村裡就沒有賣地的,村裡的地又是早就分得差不多了的,如今想要平山村的地除了跟彆人換以外,沒彆的辦法。可是,村裡誰沒事會換那麼遠的田地。
“明年再看看,今年年景不好,說不得明年有人想把地賣了換錢。”楊大川沒法,如今隻能這麼想了。
芋哥兒也不在意,這事兒一時半會兒的解決不了,他也是話趕話的說到這兒了,“那咱們家孩子的名字你想好了麼?”
聽到芋哥兒的問話,楊大川咧開嘴笑,說,“大哥跟老三家小子的大名都是單著一個字的,咱家也不講究排序齒。我想著要將來是兩小子,那就叫楊梓墨,沈梓霄,咱們以後把他們送進學堂,多讀點書,謀個好前程。”
楊大川想到以後,臉上的笑容更大了,“要是兩小哥兒,那就叫楊梓藝、沈梓筱,盼他們能平安喜樂,過得順遂!”
芋哥兒在口裡默念了這幾個名字,雖然不懂寫,但是越念越喜歡。“小名兒叫啥啊?”
楊大川擺擺手,“小名兒叫啥都行哦,要不你跟阿嬤取吧,我實在想不出了,想這幾個名字都想了幾個月呢。”
芋哥兒輕輕擰了一下楊大川的胳膊,白眼道:“老想著躲閒,懶得你!”芋哥兒也知道,大川是故意讓著他跟阿嬤,要不然取個小名兒有啥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