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過冬(1 / 2)

古代小平民 萊茵麓湖 9953 字 9個月前

眼瞅著就要入年, 這瓦片有了還得早早的蓋上。上房撿瓦可是一門手藝活兒, 這個活計兒可是有專門的撿瓦匠的,不過這個時候, 村裡大夥兒都在忙自家的事兒, 也沒人能上家裡來撿瓦。

楊大川是個不怕高的, 前世也瞧見過手藝師傅來家裡撿瓦, 就是把陳年裂碎的瓦片清理掉, 再添加完好瓦片理順,補充瓦麵,以防漏雨灌風進來。他在村裡老師傅手底下學了兩天後,倒也不杵。

瓦片底下的東西,一家子早早的收拾好了, 要不然撿瓦的時候掉瓦片或者臟東西下來就很難清理。

選好日子燒過黃紙,一大早吃過早食後,楊大川扛來一把長梯靠在屋簷上,順著梯子爬上屋頂從一邊開始撿,到時得要在另一邊收尾,小掃帚也得拿上放在手邊,時不時的就要用來掃瓦片上的樹葉和灰塵。

撿瓦看似簡單,實則不易。大冷天的需赤腳上屋頂,不能把腳直接踩到瓦麵上, 而要踩在椽角處, 要不然瓦麵受不住力, 自個就得摔下去;兩塊瓦片重疊部分還要掌握好, 重疊多了費瓦,重疊少了又經不住使。

通常撿一屋瓦得一到兩天,所以這撿瓦的手藝人不僅身手靈活,還得耐的住心思。楊大川撿了一上午瓦片下來,被冷風吹得全身冰涼,腰酸背疼,比去窯廠燒轉還要難受,唉!自家三間大屋子,還得受五六天的罪呢。

“要不,先撿咱們住的這間,其餘那兩間反正也空著不少時日了,咱開年再撿。”芋哥兒一臉心疼,就這麼小半天的功夫,當家的臉上都開裂起皮了,手腳更是凍得哆嗦,這幾天功夫下來,鐵打的人都得受不住!

楊大川喝了碗熱乎乎的薑糖水,在炭盆旁邊烤了一會兒火,才感覺活過來了,“先瞅瞅,要過兩天還這麼冷,咱們也隻能明年撿了。”

撿瓦也得是看過黃曆才能動的,不興隔三差五的上房頂,要是今年一次沒撿完,還真得明年看日子重新來了。

不過,原來種菜的那兩間如今冷得像地窖一樣,早就種不出東西來了,他原本還想著蓋好了瓦片,點兩個炭盆,還能冬日裡種兩顆綠葉菜呢,現在估摸著是沒指望了。

“大川,搽點這茶油到臉上,待會兒就沒那麼難受了。”都好幾年沒趕過集了,家裡防凍的麵霜也沒有,沈阿嬤平日裡就用這茶油給家裡孩子抹臉,瞧著效果還不錯,大川上房頂抹一點兒應該也能好受一些。

哎,楊大川一拍腦袋,真是凍傻了,腦筋都打結。還真忘了家裡這茶油,以前可是經常見到有人往臉上撲的,這一時咋就沒想到呢,剛才還想著要抹葷油防凍呢!

休息緩了一陣,楊大川又爬上屋頂,這都撿了一早上了,總不能因為冷就撂在那兒吧,要那樣,估摸著自個兒一家這個年可都彆想過好了,非得凍感冒不可。

“阿嬤,咱家裡的厚棉布放哪了?”大川上屋頂後,芋哥兒也沒閒著,一陣的翻箱倒櫃,他記得棉布是壓在箱底的,咋就不見了。

“要拿個乾啥,你瞅瞅庫房裡還有沒有?”

“給大川縫個厚襪子,這天太冷了,光著腳沒一會兒就得凍壞。”身上穿多了不好動,但這腳底心可得好好護著。

平日裡穿的襪子鬆鬆垮垮的,大川在梁上嫌不好動,隻能光著腳板底。這太遭罪了,得重新弄上一雙合適的才行,之前自個兒也沒想到準備,隻能快當些了。

“咱家還能用新棉布,其他家估摸著連塊好的布料都沒了!”沈阿嬤放下針,歎一口氣,這年景真是不好說。

“明年就有了,村裡好些人家都說明年要種上棉花的!”芋哥兒可是聽說了的,到時能拿棉花跟糧食上秋裡鎮換棉布。不過這兩年地裡的糧食都不夠吃,大夥兒也沒心思種棉花,這身上的衣料的確是埋汰了些。

明年開春他們家也得種上些棉花,如今雖然不缺棉被棉襖,但裡麵都是幾年的老棉花了,不多蓋幾層都不見暖,但蓋多了也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阿嬤,你把那塊拿給我,我合起來就成了。”

“這口沒收好,得多上幾針,要不然穿不久就得掉下來。”

“家裡孩子上哪兒了,咋都沒聲了?”平日裡吵渣渣的聲音能把房頂給掀了的,這會子突然安靜下來,沈阿嬤就得四處找了。

“在房裡睡著呢!”芋哥兒頭也不抬的回了一聲,如今天冷也沒甚去處,吃過午食沒一會兒,他就把兩孩子給哄睡了,要不然他哪裡能有空坐下來縫襪子,操心兩孩子都不夠的。

“還有棉布嗎,給孩子也縫兩雙!”沈阿嬤放了心,又坐下來重新拿起針線。

有了棉襪以後,芋哥兒又在楊大川的指點下弄了露指頭的手套,雖然身上還是冷,但是多少沒那麼遭罪,加上這活兒乾久了,楊大川也熟練了起來,撿瓦的速度也快當了不少,兩天多一點兒就撿完了他們如今住的這間。

“要不,開春再弄?”芋哥兒瞅著外邊昏暗的天色有點發愁,風吹得呼呼的,這眼見著就要下雪,不定得多冷呢。

“沒事兒,實在頂不住了我再下來。”楊大川咬了咬牙,決定還是不等明年了,這雪落下來,要是沒個屋頂擋著,等著雪化了,屋裡指不定得多埋汰呢,還是趁現在手順,一氣兒弄完了。

後邊楊大川的動作越來越快,趕在下雪的那天正好把家裡的房頂都換上了新的瓦片,不過他這幾天也是被凍得不輕,露在外頭的手跟臉都變成紫色,有那麼一瞬他都以為自個兒這手腳都壞了,嚇個半死,下回兒可不敢這麼乾了。

“今兒不是秋裡鎮弄那個相看大會兒嗎,這麼冷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會去!”眼瞅著外邊的雪沫子越飄越大,芋哥兒決定把門窗都用木板釘起來,這樣吹大風也不怕。

“嘿嘿,我一個兒都沒瞧見!”這雪下大了,楊大川又得爬上屋頂掃雪,要不然剛上的瓦片就得壓壞了。這來來去去的一早上,反正他是一個兒都沒瞧見出村口的人,要知道他們村適齡的閨女不多,但是等著結親的壯小夥兒可是不少的。

這秋裡鎮上的這個相看大會兒主要是鎮上的蔣家牽頭,他們一個大院都是族裡人,雖然好些人都出了五服,但是自個兒一姓兒的結親怎麼著也覺著膈應。這兩年院裡不斷有孩子長成,但是外邊不通,紅娘也進不來出不去,眼瞅著孩子都得耽誤了,逼不得已搞了個相看大會,如今還碰上下雪,估摸著又得黃了。

天氣一冷,一家子都守在了火塘邊,家裡屋子大,要是都燒得暖和,不定得費多少柴炭。今年他們家也沒人專門上山砍柴,楊大川燒瓦的時候倒是弄了不少木碳回來,如今家裡白日裡大夥兒守在一塊兒點上火塘,晚上點兩個炭盆睡覺也差不多夠了。

這雪一下,家裡家外就上不了活兒,壯壯跟安安也進三歲了,家裡沒事兒乾,楊大川就尋思著教孩子認字。當然,這兒的字他自個兒都是不怎麼會寫的,孩子也小,教的忒複雜了也記不住。

這幾天,像是學唱小曲兒一樣,楊大川也就教家裡兩個孩子認幾個數兒,他很慶幸,起碼這裡的數字跟原先是一樣的,要不然他還得抓瞎。

孩子還小,屁股都是上了釘子的,坐不了一會兒就得到處蹦躂。楊大川也不急,他有的是法子治這兩孩子,用燒火棍撥撥火塘,裡麵躺著一咕嚕的地瓜、花生、板栗,拿出來一撥開,香味立馬就飄了一屋子。壯壯安安就像聞著味兒的小狗一樣,噠噠的跑過來蹲在自家阿爹旁邊,讓寫字就寫字,讓唱小曲兒就唱小曲兒,聽話的緊。

沈阿嬤就笑:“這花生板栗就算了,紅薯天天吃還不怕燒心的。”

“他兩哪是吃紅薯,就是那個味兒聞著香,湊熱鬨呢。”芋哥兒笑道,“兩孩子精著呢,挑的都是花生板栗下嘴,紅薯就咬了那麼一小口就丟給他爹了。”

“不愛吃就不要煨紅薯了,要不然待會胃裡難受,就該吃不上飯了!”芋哥兒瞧見自家當家的皺著眉頭吃紅薯那難受的樣,開口勸道。

一家子高高興興的說著話,外頭就有人叫門:“芋哥兒、大川在麼?”聲音有點耳熟,院裡頭的大黃、二黃聽見響兒已經從屋裡奔出去,大聲吠叫了起來。

“聽著像是大林家的?芋哥兒放下手裡的活計就出門把他給迎了進來。

芋哥兒剛開了門,就見大林家的滿臉著急衝進來,“大川,家裡雪太大,大林上屋頂給摔了,你幫過去瞅瞅吧!”他們一家子住外邊,家裡爹娘親戚都不在近處,指望不上。如今當家的傷著了,能搭把手的人都沒有,她隻得過來找楊大川了。

“傷著哪兒了,嚴不嚴重?我過去瞅瞅!”楊大川心裡頭就是咯噔一聲,這寒冬臘月的,要是摔得瓷實兒了,這可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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