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你們一塊兒過去!”芋哥兒也趕緊的穿上厚衣裳跟著一塊兒過去。大林家又沒個親戚照應,估摸著得亂上一陣,他過去還能搭把手。反正他們家還有沈阿嬤在,離了他兩,也出不了大岔子。
說話間,兩人就收拾利索的跟大林家的一起出門了。
楊大林已經被扶進屋裡,躺在床上,臉色晦暗發青,說話不利索,但是呼吸還是順暢的。
楊大川上前瞧了瞧,四處摸了下,鬆了口氣,這骨頭還是好的,估摸著外邊雪厚,掉下來沒傷到骨頭,但是摔到肚裡的肺腑了。但瞧著嘴角也沒有流血沫子,應該沒受多大傷,不過這個冬天估摸著就得躺在床上好好將養了。
屋頂破了個洞,冷風不斷的灌進來,兩孩子被冷的瑟瑟發抖,大林家的著急,一時也沒顧上,安頓好大林就直奔楊大川家找人求救。
“大川,這屋頂得補上,要不然家裡頭得捱不過去!”芋哥兒一進屋就利索的把擺在家裡的火盆給點上,把孩子抱到離洞口遠的地兒,瞧這小臉凍得紅通通的,“大林家的,趕緊熬上兩碗薑糖水,要不孩子得凍病了!衣服還有多的嗎,都給裹上。”
“哎,好,好!”大林家的已經慌得沒了主意,如今芋哥兒讓做啥就做啥。
“芋哥兒,我去找幾個人過來補上屋頂,再讓人到村裡走一趟,請老山叔出來瞧瞧大林!”楊大川跟芋哥兒交代了一聲,也趕緊的出去尋人了。
大冷天的,大夥兒都在家裡,尋人也容易,沒一會兒,人就齊活了。人人都有個跌難的時候,都一個村的,不管平日裡處得咋樣,都樂意出來搭把手。掃雪的,上房頂的,遞瓦的,沒一會兒就把洞給補上了。
老山叔來的也挺快,給楊大林仔細的瞧了瞧,說的跟楊大川差不多。本來應該開幾幅藥的,但是如今也沒藥,摔傷也隻能家裡費點心思將養,自個兒硬抗了。
“咱們得給人到大林家掃雪才成!”這雪越下越大,時不時的就得上屋頂掃上一回兒,如今大林家裡小的小,傷的傷,沒個頂家的估摸著是上不了房頂掃雪的。
“大夥兒輪流著來吧,每天得掃兩回才成!”一群漢子也沒人躲懶,自發排好序,就這麼給說定了。
“他家的水到時也得搭把手!”有人瞧見水缸裡的水也不多了,開口補充道。
“咱們待會送隻雞過去!”忙活完楊大林家裡的事兒後,兩人回到家,芋哥兒開口說道,“那一家子都不好過,我瞅著大林家灶麵上都是冷的,如今就大林家的一個人得用,估摸著這段時日咱們都得勤快些過去幫把手才行。”
“他們家兄弟就沒出來一個?”沈阿嬤一臉詫異,這楊大林村裡可是爹娘兄弟都還在的,如今大林傷的動彈不了,兄弟不來人,爹娘也沒露麵?
“他大哥帶了一捆柴出來,沒說幾句話就走了。”楊大川撇撇嘴,自家兄弟躺在床上,不說搭把手,連給周圍鄰舍交代幾句都沒有,做的真是太難看了。
“你忘了他家是咋搬出來的了?”原本就是跟兄弟大吵了一架,家裡呆不住了,才帶著媳婦兒孩子住到老院子的,還指望兩兄弟有啥麵子情。
“兄弟不來,爹娘總得出來搭把手吧,難道大林還能是撿的?”沈阿嬤忍不住替大林家氣憤,“這年禮節禮都沒瞅見大林家的少過,咋能那麼看得過眼,我就不信他爹娘要出來照顧老二,老大家還敢攔著不給出門?”
“他是不能攔著,但兩老還指著老大家給養老呢!”芋哥兒將手裡的衣服攏了攏,繼續說道,“兩老的出門照顧老二,不就礙了老大家裡的眼,這出門容易,到時候進門就難了,指不定得多受磋磨呢!”
“唉,這爹娘也是不好做,夾在兩兄弟間裡外不是人!” 沈阿嬤歎了一句,不過終歸不是自家人,也不好多說。瞧著芋哥兒收拾家裡兩孩子的衣裳,忍不住問,“你收拾這衣服料子乾啥,孩子現在也穿不上?”
芋哥兒沒身子時,沈阿嬤就時常做小孩子的衣服,知道芋哥兒懷雙胎的時候,更是不得了,兩人是逮著空兒就做,加上楊大川買的,所以家裡這兩個估摸著十歲前都是不缺新衣裳的。如今芋哥兒手裡收拾的,瞧著得孩子七八歲大才能穿。
“剛才瞧著大林家兩孩子都沒幾件好衣裳,穿的也不厚實,咱家有的多,送幾件過去。”芋哥兒心裡不落忍,大林家大的孩子也就八歲,小的就跟自家這個差不多,這大冷天的就那麼兩間舊襖子,瞧著也是不咋暖的,看著就讓人難受。
對比之下,家裡這兩個就像是泡在蜜罐子一樣,不過也是家裡當家的難住了,才讓人瞧著一家子更加可憐。這樣想想,芋哥兒不禁有些後怕,大川前些日子也是在房頂冷得直打哆嗦的,要是像大林一樣手腳不聽使喚從房頂上摔下來,這會子家裡亂的不成樣的就得是自家了。
這樣子想想,芋哥兒對大林家又多了幾分同情,手上的物什也更厚了幾分。
家裡大人的衣服穿來穿去的都是那幾件,估摸著兄弟兩都混了個眼熟,現在瞧見阿嬤手裡收拾的新衣服,想當然的認為是自個兒的。彆看孩子小,但是知道要穿新衣裳都是高興的,兄弟兩圍著芋哥兒轉來轉去,嘴裡念念叨叨的,“阿嬤,我的衣衣啊,穿新衣衣啊!”
這臉皮子厚的,沒穿上身都說是自個兒的,芋哥兒故意逗他兩,“這是麗姐兒跟虎子的,可不是你兩的。”大林家兩孩子就叫麗姐兒跟虎子,平日裡也是跟壯壯安安經常玩的,他兩都認識。
不知道是不是兄弟兩有過這花色兒的衣服,可不好打發,堅持說,“是我的衣衣啊。”說著還上手拽,硬要套到自個兒身上。
“不是你們的,是麗姐兒跟虎子的,待會祖嬤嬤給你們拿新的衣衣啊!”沈阿嬤趕緊伸手攔住,孩子都是不愛把自個兒東西分人的,平常兩兄弟在家就沒少打架,要是知道家裡拿他兩的衣裳給其他孩子,可不得翻天了。
楊大川也趕緊拿吃的將兩孩子給哄開了,嘴裡有了吃的,兄弟兩就把新衣裳的事兒給忘到了腦後。一家子都以為這事兒過去了,沒成想沒過幾天,這兩兄弟又想起了新衣裳,吵得芋哥兒頭疼。沈阿嬤拿出新的衣裳給他兩,他兩還能認出不一樣,非得追著吵著要一樣花色兒的。
芋哥兒這幾日正心煩呢,拖過兩兄弟就是一頓拍,揍得他兩哇哇大哭,就這兒,也還沒忘新衣服的事兒。沈阿嬤曆來是心疼孩子的,隻得拿出同樣花色兒的新布料給他兩趕製。
“得虧咱家還有這花色兒的布料剩,要不然這大冷天的得上哪兒找去!”沈阿嬤把線打了個結,咬斷了,拿起另外一塊料子開始縫,“家裡送過去的衣服大林家孩子穿的合身不,他家要是沒空兒改,趕緊拿回來咱們改好。”
“穿的挺好的!”芋哥兒的手上活兒沒沈阿嬤利索,加上心裡不得勁兒,也沒啥心思縫衣裳,“壯壯跟安安的性子咱得掰掰才行,可不能養成這小氣的性子。”
“咱家孩子都不是小性兒的,出去玩手裡的糖都是不惜分的,你好好跟他們說還是能聽的,我瞧著就是你性子太急,一著急就動手!”沈阿嬤抬起頭看了芋哥兒一眼,芋哥兒打兩孩子他就想說了,是不是想借著孩子撒氣兒呢。
芋哥兒被自家啊嬤瞧得訕訕,嘴上硬挺著,“咱家就是日子太好過了,兩孩子都不知道苦,今後可得磨磨他兩的富貴病。”
“隨你!”沈阿嬤都不惜再看芋哥兒,嘴上說的硬實有啥用,孩子稍受點委屈,這兩夫夫跑得比誰都快。再說了,兩孩子也沒啥不好的,家裡又不是過不下去,難道非得吃糟糠菜孩子才會懂事兒?家裡大人身不正,教不好,吃再多的苦,孩子的性子都掰不過來。
晚上芋哥兒跟楊大川說起教孩子這事兒,楊大川也是麻爪兒。他也是兩輩子第一次當爹,哪裡知道該怎麼教,而且他也沒覺著家裡孩子這性子有啥不對,小孩子都護食兒,他們家壯壯安安算是好的了,平日裡有個小兄弟在,還懂得分一分,外邊出去也懂得相互照應。他前世裡瞧著那些小孩子可是小霸王一樣的,撒潑打滾耍賴沒少乾,可也沒瞧著家裡說不好的。
不過瞧見芋哥兒臉色不對,他也沒敢說自家孩子好,不需要板正。楊大川撓撓頭,“那你想咋整啊?”
“那是你兒子,我能咋整!”芋哥兒真是氣兒不打一處來,手上也不客氣的向大川招呼,“你以後少給他兩弄亂七八糟的東西,零嘴也不能多給,我瞧見了就收拾你。”
“也沒見你少給啊!”楊大川不敢躲,低聲嘀咕,不過芋哥兒一記白眼過來,隻能連忙擺手,“成成成,除了飯食,平日裡要是我再瞧見那兩小子嘴裡嚼其它東西,非得打他們屁股開花不可。”
“就胡說吧你,跟阿嬤一樣,都隻會糊弄我,家裡的壞人都讓我一個人當了,就你兩是大好人!”芋哥兒被自家當家的傻樣給逗笑了,心氣兒一鬆,轉頭說起其它的閒話,“大林家咋樣了?”他這兩天心煩,臉上藏不住,就沒去大林家,就怕過去了讓大林家的以為自個兒擺臉色。
“挺好的,瞧著能說話能動彈了,就是還不能乾力氣活兒!”今天中午,楊大川還去看了一回兒,大林還跟他說了幾句話。他瞧著屋頂上的雪都掃的乾乾淨淨,水缸裡的水也不缺,家裡家外都拾掇得挺清淨,沒啥需要幫手的,就回來了。
“唉!你可得好好的,可不能再像前些日子那樣乾活兒了!”芋哥兒不放心叮囑了一句,他們家跟大林家情況差不離,要是離了大川這個主心骨,家裡小的小,老的老,估摸著也得亂套,自個兒也得著慌沒神。
“嘿嘿,我惜命著呢!”楊大川伸手抱住芋哥兒,“咱家都得好好的,誰也不差,一家子和和美美的過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