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嬤、祖嬤嬤, 快跑, 又晃了!”小孩子總是比較靈敏些,再加上楊大川特意囑咐了兩孩子, 壯壯跟安安是時刻放在心上的,稍一覺得地底不對勁,就拉著芋哥兒跟沈阿嬤往屋外空的地方跑。
這地動也不是一回兒兩回兒了,芋哥兒跟沈阿嬤不待壯壯跟安安的提醒,反應過來就拉扯著往外躲,出來沒一會兒,這地動就緩了下來。芋哥兒瞧著又塌了一邊的草棚子, 不由歎氣道:“這老是晃,咱們就是住個鐵屋子估計也當不了用!”
“可不是!這又不是夏日裡,有個遮蓋就夠了,這大冷天的,宿在外頭肯定得凍病!”沈阿嬤瞧了周圍一眼, 其他人家跟他們也差不離,破草棚子支棱著,一天不知道得倒多少回兒!
“阿嬤, 阿嬤!快看那邊,山崩了!”壯壯挑著腳往山頭指, 隻見那邊山上的白雪像是流水一樣從山上滾落下來, 唬得直跳腳:“阿嬤, 阿爹是不是上山了, 這可咋辦啊?”
這時還留在村子裡的人都出來了, 聽見不遠處的雪崩巨聲,一個個嚇得腿哆嗦,然後聯想到自家當家的還在山上,更是驚得沒了主意,受不得激的更是直接暈了過去 。
芋哥兒跟沈阿嬤雖然沒有暈,但也是手腳發軟,若不是壯壯跟安安見阿嬤與祖嬤阿嬤站不住腳過去扶了一把,那真得癱在地上動彈不得了。
芋哥兒倚在兒子小小的肩頭,定了定神,像是安慰自己一般:“你阿爹必是沒事兒的,咱們在家好好等著就行。”若不是那微微顫動的手,還真以為他心裡不著急呢。
屋外一片哭嚎,芋哥兒強忍著心裡的不安與上山的願望,強打精神收拾屋裡,家裡老的老,小的小,要是他在上山出個啥事兒,家裡就沒指望了。
“阿嬤,你幫看好兩孩子,可彆讓他們上山。”芋哥兒瞧見沈阿嬤精神恍惚的樣子,趕緊給他派活兒乾,手裡有活兒,心思也會被分散。他不止跟沈阿嬤交代,也害怕壯壯跟安安人小鬼大的自個兒跑上山,也特地向他們交代了看著沈阿嬤,彆讓他出門找其他人瞎打聽。
自家的房子已經垮的差不多了,不管以後去哪兒,總得要收拾出來,芋哥兒現下也顧不得自家當家讓他不要進屋的囑咐,忙著把東西挪出來。
屋裡的家什除了搬出來的其它都砸的都差不多,不過四季衣裳除了臟一些都還能收拾出來用,米糧除了放在灶房裡的一點兒,基本都在地窖裡,倒是不怕壓壞,隻不過要搬出來也是費老勁兒了。家裡的牲畜除了那頭毛驢地晃時掙了出來,其它都被牆磚壓壞,如今來看都是不成了的,還得抽時間收拾出來。
留在村裡的大多是家裡老小,如今眼見著山上除了大禍,心裡急的沒法,可也沒了主意,瞧見楊大川家的還能沉下心思拾掇東西,自家心裡也有了幾分底氣,都能按住心思下來等,實在等不及的攛掇上幾人想讓芋哥兒一起上山,芋哥兒也毫不猶豫的拒絕:“山上啥情況還不好說,要是當家的回來還得費心上山尋我們,那不是添亂嗎!我就在家裡等著,我相信大川會回來的!”
芋哥兒雖沒說啥安定人心的話,可他這份鎮定的心氣著實唬住了不少人,即使還有人鬨騰著要往山裡走,可是也沒幾個人響應,收拾收拾家裡也就捺住了心思。
如今天光總是亮著的,也不分白天黑夜,芋哥兒覺著累了就會停手下來休息一會兒,外邊有人大喊著“回來了”的時候,他腦袋還暈著,還是壯壯反映快些,拉著他的手就往人堆裡鑽。
“二順......你在哪兒?”
“剛子,你這是咋了......”
“哎喲,咋還受傷了呢?......”
到處都是一片亂糟糟的,各家忙著找人認親,芋哥兒跟壯壯安安尋摸了好一會兒也沒見著大川,心裡漸漸發涼,直接拉著帶頭的許大壯問:“村長,我家當家的呢,咋沒跟你們一塊兒?”
“對!我家大林去哪兒了?”
“還有我兒子呢....”
找不著自個兒當家的一群人紛紛圍上許大壯,跟他討要說法。
“大川他們沒跟我們一道兒,他們另走了,現下如何,我們也不知道 ,興許等等就回來了!”許大壯這會子也覺得有些羞愧,自個兒還帶是村長,被許良那臭小子三言兩語的就給攛掇了,現下丟了十來人,真真是弄的個沒臉!
雖然這個消息並不使人滿意,可對比著被抬回來眼瞅著就不行了的那三人,芋哥兒他們還是鬆了一口氣的。不過沒一會兒也琢磨了過來,怎麼這分道不是按照兩邊差不多人分的,咋就把他們村外頭的人給分了出去了呢?
瞧見許大壯臉色的不自然,再找其他人一打聽,真是肺葉子都要氣炸了,哎喲,同是一個村,平日裡也沒結過生死大仇,頂多就是爭那兩尺地兒的口角,現下鬨得都不認他們是一個村裡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