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走就走, 一點也沒有詢問某隨行物品意見的想法。
徐容正蹲在親手建成的院子裡盯著一株小芽發呆,後頸忽然一涼一緊,就被人淩空拎了起來, 風呼呼刮得臉生疼才忙不迭釋放靈力護體,頭都不需要回就知道是什麼人。
“……師尊,您要帶我去哪裡?”
沈慕玄的聲音順著風聲遞到耳邊, “這次回來待得太久啦,整日悶在峰上好生無聊, 師尊帶你出去見見世麵!”
徐容:……
你為什麼這麼隨性永遠都想一出是一出啊!
“您先放我下來, 弟子去收拾一下出門要帶的東——”
“學凡人帶那些個亂七八糟的東西作甚?一人一劍, 餐風飲露,豈不瀟然快哉!”
“……”可是我還沒辟穀啊!
徐容最終沒能掰過他家師尊,被無情提溜出了萬裡太華山,師徒二人一路跋山涉水向中州南部行去。
沈慕玄隨性歸隨性, 還是不至於做出把好好的徒兒餓死的事情。
嶽青城, 修士酒樓。
徐容夾一塊靈肉放入口中細細咀嚼,感受著充實溫暖的胃部,餘光瞥向他空無一物的雙手, “師尊,您不是除了劍什麼都沒帶嗎, 哪裡來的靈石付賬?”
“是啊, 可又不能讓徒兒餓死,為師隻好舍下臉麵,帶你吃頓霸王餐嘍。至多至多,留你在後廚洗刷上三個月的碗筷也就抵平賬目了。”
徐容咽到一半的美食立刻就不香,驚恐地看著支著下巴對他笑的沈慕玄,美色的誘惑力這一刻都被削減了三成。
他毫不懷疑, 以沈慕玄的性格是真乾得出這種事的!
“哈哈哈哈。”看他驚嚇的模樣,沈慕玄笑得眼睛都眯了起來,擺擺手道:“開個玩——”
斜裡一柄折扇按在桌麵上,不知何時走來一名身穿青色箭袖長袍的修士,堆著一臉虛偽的笑,“一頓飯而已,哪裡就讓二位淪落到洗刷碗筷抵賬的地步,這一桌在下請了。”
說的是二位,眼睛卻直勾勾盯在沈慕玄臉上,移都移不開。
二人皆側目望去。
這青年要說醜
倒也不至於,五官端正,隻是這一雙招子難掩淫色,整個人便也無端猥瑣起來。
沈慕玄麵上笑容慢慢淡下去,卻並未立刻動怒,眼神上上下下在來人身上掃過一遍,青年不自覺挺直腰背力圖使自己身姿更挺拔些,就聽看中的美人問,“你是封氏的子弟?旁係哪一支的?”
這青年正是嶽青城封家旁係的人。
封氏幾千年來都是這嶽青城一帶的無冕之王,眾多修真世家乃至小宗門都要仰其鼻息而活,莫說旁係弟子,連仆役出門都是鼻子高高朝天的模樣。
都說在嶽青城,是不是封家的人根本不需要看家紋,隻消看哪個下巴抬得更高就是了。
“好眼力,我乃岐山老祖一脈,正是本脈這一代的嫡長,下一代的本脈家主。”
沒聽過,這又是什麼時候分出來的小破分支。
他的眼神大概被誤認為震驚到失語,這青年被識破身份,更是洋洋自得,折扇抬起輕扇,自覺風雅又瀟灑不凡,抬手就要去勾他下巴。
孰料對方忽而朝他慢慢露出一個笑來,輕聲念道:“封岐山一脈,我知道。”
美人一笑直接把這紈絝子弟僅有的幾分理智笑沒了,青年浮現癡迷神色,不管不顧伸手就要強行把人拽到懷中,“美人兒,以你的姿色,何必在外麵風裡來雨裡去和這些粗魯的家夥為這點破東西打生打死?聽話點從少爺我,要什麼好東西我給不你。”
三兩句話的功夫事態突變,徐容才艱難地把烹飪肥美的靈肉吞咽下去,扭頭就瞧見一個醜不拉幾的惡心玩意兒要對他家師尊上下其手,怒火瞬間衝天炸起,想也不想催動靈根燃起火焰撲過去,“拿開你的臟手!”
紈絝青年眼神都沒分給他一個,折扇合攏直抽過來,“英雄救美?小子也不看看自己幾斤幾兩!”
惡心是惡心,修為卻是實打實的金丹後期,以便宜主角這點本事,兩三下就得被人打殘。
殷琅漫不經心抬起手,忽而眼神一凝,盯著徐容變幻不定的步法,慢慢眯起眼。
直到眼看徐容就要不敵跨一大階的天塹落敗
,他的身形忽然消失在座椅上。
轟然巨響。
沿途桌椅折斷傾倒十七八套,牆上被開個大洞,青衣弟子如死狗般撞翻櫃台仰躺在地,七竅出血涕泗橫流,出氣一點點弱下去。
雪衣人憑空落在他身邊,腳下微微懸空半寸,一腳踩在了紈絝青年胸口,“你方才說什麼?”
青年胸口劇痛,聽見熟悉的聲音,勉力睜開被血糊住的眼睛,看清他麵容時瞳孔驟縮,“你——”緊跟著整張臉上神色都變得凶厲,含著血罵道:“賤人!你竟敢這般對我,待我父尋來,定要將你——”
胸口力道忽然加重,雪白的靴尖一點點踩得他胸膛塌陷幾欲窒息,臉色發青眼看就要不活。
生死危機之下,紈絝終於學會閉嘴收聲,試圖拖延時間等家中長輩來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