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間萬物皆有其命數,饒是九重天上神仙,也不能僅憑心意將命運隨意更改。
若是有機會……
寧嬌嬌望向了殿外。
總是悶在殿裡修煉確實沒什麼意思,自己也該出門逛逛了。
離淵沒給寧嬌嬌下過任何禁足令,不過是她自己不太願意出門。
一來是因為旁人打量目光,雖然傷害不到她什麼,也沒得惹人心煩。
二來,則是因為寧嬌嬌是個修煉狂魔。
儘管因為當日凡間一諾,寧嬌嬌已經“飛升”天宮,但她修為並不算穩定,因為在天宮這百餘年間,大部分時間都被寧嬌嬌用來鞏固修為了。
可惜她天資委實不高,否則單憑借這份心性與努力,再上一層指日可待。
“小嬌兒彆急。”離淵當日見狀,曾安撫道,“你隻管自己修煉,就算有什麼彆事,也無需害怕。”
被宮殿頂端寶珠散發出暖光遮蔽,離淵眸色越發深沉,似是想起了什麼,又看向修煉許久卻毫無進展寧嬌嬌,輕輕拍了拍她頭頂。
“想那麼多做什麼。”離淵輕笑,語氣輕鬆,帶著些許安撫散漫,“你可是我帶上天宮。”
確實如此。
由帝君離淵帶上天宮,沒有人敢明目張膽地欺負寧嬌嬌。
也正因如此,寧嬌嬌才要加倍努力,她不想自己被人看不起,更不想——
寧嬌嬌偷偷抬眼,正對上離淵掃過來眼神,那涼薄眉眼一旦觸及到寧嬌嬌,就好似被春風吹暖,變得無比溫柔。
正如同離淵護著她一眼,寧嬌嬌也不想他因為自己而被旁人譏嘲。
……
思及此,寧嬌嬌靠在宮殿通往外側偏門旁,小聲歎了口氣。
不知道是不是她多慮,可是寧嬌嬌總覺得如今在天宮日子太過美滿,既不用她擔心生死難關,也不用她枉費心機去像彆小精怪一樣謀取機緣……美好像是一場夢。
而她小心翼翼,努力地改變自己融入進這高高在上九重天上,生怕這美夢如朝露易碎。
想起離淵之前提起讓她得空前去找他,寧嬌嬌帶上了剛製成百花釀,頭一次主動出門。
“仙子來此為何?”
“我來找離淵……”在仙宮守衛北芙冰冷眼神壓迫下,寧嬌嬌聲音越來越輕,終是吐出了兩個字,“……帝君。”
每次麵對這群血脈高貴九重天仙女們,寧嬌嬌總有些不自在。
她們口中稱她為“仙子”,狀似恭敬守禮,可總讓人覺得有哪兒出了差錯。
北芙看著麵前低下頭青衣小花仙,不屑地冷哼一聲。
她出身北海,在北海誰不尊稱一聲“帝姬”?之後又師從天外天中雲鏡海花同道君。天外天是何等玄妙之地,光是聽著都令諸仙敬畏。
自從北芙到了離淵身邊做事後,天然比旁人高上一截。
她天性驕傲,最是看不起這些依附於旁人女子。
更何況,寧嬌嬌依附,還是北芙往日裡最愛戴、最崇拜帝君離淵。
“帝君在殿內。”北芙高高地抬起下巴,甚至懶得多解釋一句,又彆開頭去。
寧嬌嬌以為她是在給自己指路,剛打算抬腳進去,脖子上突然被冰冷東西緊貼。
“我有讓你進去嗎?”北芙歪了歪頭,烏黑發絲繞著一根紅色絲帶,束在腦後,迎著寧嬌嬌茫然目光,她惡劣一笑。
“帝君吩咐,除了他命令,任何人不得進入其中。”
寧嬌嬌一愣,下意識開口:“他——帝君沒說過,我最近會來找他嗎?”
“從未提及。”北芙懶洋洋地開口,她收回手,看見寧嬌嬌眼中閃過無措,不由嗤笑一聲,小聲嘀咕,“……還真以為自己是什麼人物了,真當帝君把你放在心上了。”
北海帝姬北芙生性驕傲,從不屑於撒謊。
所以……
離淵是真從沒和旁人說過她要來。
寧嬌嬌垂眸,藏在袖中右手指甲緊緊嵌進了肉裡。
隻是一件小事,她安慰自己。
離淵身為帝君,協理六界大小事宜,諸事繁忙,偶爾忘記些事情,再正常不過了。
腦子裡勸著自己要冷靜,寧嬌嬌卻半點不敢抬頭,生怕對上北芙那雙狹長鳳眼中流露出譏嘲。
她們不太看得起她,她一直都知道。
知道後又能怎樣?如同在凡間時那般肆無忌憚嗎?
無非是裝作什麼都不知道。
她沉默地不發一言,低頭轉過身,打算離開。
北芙見此反倒忍不住多問了一句:“就打算這麼走了?你就不怕我是瞎說騙你?”
寧嬌嬌轉過身,看著開口後似乎在懊悔自己多言北芙,也對著她笑了:“不會,堂堂北海帝姬還不至於在這些兒女情長小事上撒謊。”
北芙微微一怔,不過這一小會兒功夫,寧嬌嬌已經走下了台階。
唔,這小花仙靈力修為不高,眼力倒是不錯。
北芙心想。
……而且,她笑起來時候,也還算得上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