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海實在太小,在偌大荒原中微不足道,甚至難以在空中向旁人指明。
於是離淵斂眸:“無事。”這麼說著,他放下了劍,“隻是想起,之前藏在星河裡那壺酒,似乎被鴏常喝了,如今劈開星河,怕也尋不到。”
罷了。
萬一把她常花花海弄壞,小花仙怕是又要對他發脾氣。
“離淵?離淵?”
虞央好奇地在離淵麵前揮了揮手,見他回神後調侃道:“這是想起了哪位佳人?竟然笑得如此溫柔?”
離淵嘴角一僵,忽然收劍回身,定定地看向她,重複道:“溫柔?”
溫柔。
可他最近分明已經感知不到任何情緒了。
虞央被他這反應嚇了一跳,茫然道:“就是溫柔啊,還不像是對著我和鴏常那種——”她比劃了半天,終於找到了合適形容詞。“……大概有點像,當初你對那片夢留彆時候?”
說完,禹黎對著離淵小小地翻了個白眼,吐槽道:“這當了許久帝君,威壓就是不一樣,還學會嚇人了啊。”
離淵似乎頗為歉意,回之一笑,隨後立即恢複了溫潤端方模樣。
“當了帝君還不是要被你們幾個嫌棄。”他牽起嘴角,像是又笑了一下,“走吧,鴏常估計都快等急了。”
虞央看得分明。
這一笑,卻是再沒有之前沉默時溫柔。
……
星屑沒有繼續落下了。
寧嬌嬌先是呆呆抬起頭,確認無事後,緩緩直起身。
她身上衣服滿是被灼燒痕跡,尤其是沒有衣服遮擋手腕和手背,好似經曆了無數次鞭撻,傷口如同被燒焦腐蝕,淅淅瀝瀝地淌著黑色鮮血。
往日最是怕疼愛嬌寧嬌嬌此刻卻沒有絲毫分神給自己傷口。
對著麵前情景,心裡堵得慌,卻又說不出一句話。
常花,常花。
那人親口給它取名‘夢留彆’。
真好似一場大夢。
不過眨眼間,就不見了。
空蕩蕩,原本盛開得嬌氣夢留彆,隻剩下一片焦土。
“用人換花,你傻不傻呀!”
念元恨鐵不成鋼地跑進花田,被寧嬌嬌慘狀嚇了一跳,把所有能想起治療法術不要命往她身上砸。
寧嬌嬌此刻已經冷靜了下來,阻止了他舉動,攤開了自己掌心。
“你看!”
小花仙掌中躺著幾朵夢留彆,潔白花瓣,站著紅色鮮血。
念元知道這幾朵花在土裡活不了多久,被摘下後,同樣也活不了多久,但他張了張口,依舊說道:“好看。”
夢留彆當然是好看,哪怕沾了血。
隻是配上寧嬌嬌傻兮兮笑容,分外心酸。
寧嬌嬌收回手,小心翼翼地將那幾朵夢留彆攏進了袖中。
臉上帶著笑意,心中卻是一片蒼涼。
連念元都知道清河星屑緣故,比他來九重天更久寧嬌嬌怎會不知?
她再沒有什麼時候,比此刻更恨自己修為不夠。
看,就因為你太弱了,就連幾朵花都護不住。
不止如此,寧嬌嬌甚至能猜出這場清河星屑原委。
她記得緣邱小仙那日提過,在九重天與天外天交融月落清河中,藏著一壺酒。
是他們在過往時藏進去。
如今這般大動乾戈,就是離淵想要將那壺酒取出來吧。
寧嬌嬌站在一片焦土上,耳旁是念元滿含焦急又小心翼翼呼喚,生怕她受到刺激,可寧嬌嬌覺得,她從未有這麼清醒認知。
她喜悅如煙,而虞央存在卻是如火。
煙因火而存在,而一旦火出現了,便再也沒有煙立足之地。
何其可笑又何其荒誕。
自己如今牽扯在這九重天漩渦之中,如提線木偶被人操持,連修為都可能作彆人嫁衣裳,生死不得反抗。即便有心想要掙脫個乾淨,又有何處能容自己棲身呢?
“寧姐姐?”念元看著寧嬌嬌,膽戰心驚地開口,“你沒事吧?”
寧嬌嬌忽而笑了一聲,她抬起頭看向念元,眼神是近百年來從未有過清明:“沒事,我們準備回去吧。”
就在剛才,寧嬌嬌想到了一個地方。
一個她今日才知道地方。
——斬仙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