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青柏怎麼也沒想到季淮會如此固執。
瘋了不成!
像是已經不在乎生或者死,隻求想是要一個結果,不能接受在成功的最後一步失之交臂,寧可死!
顧青柏心驚。
自己不像這個男人瘋掉,季淮沒必要瘋的,他明明可以撐下去的!
驚慌失措中,顧青柏抬眸,迅速地看了一眼直播間的彈幕。
零碎又隱隱約約看到了網友們發出的彈幕,寥寥幾個字。
——時間不夠。
——跑不出去……
顧青柏心中後怕,自己有安全距離,那季淮呢?!
而後耳邊傳來一聲巨響,像是無數的細針從自己的耳膜中往腦子裡頭紮。強大的衝擊波讓他感覺到胸口一陣惡心,身子往後倒。
忽然顧青柏感覺自己的左手手銬扯了一下,鬆開了。
前後傳來的熱浪,讓他本能地往後踉蹌幾步。
顧青柏望著季淮的背影,看著兩個人之間的距離越來越遙遠,心中恐慌。
不知道哪裡來的一股勁,將一股力量擰成了一股繩,他右腳後退一步,抬手抱住了季淮的腰身,和人緊緊相連。
顧青柏大喊了一句:“季淮!”
隨後,眼前一黑,什麼都看不清楚了。
直到耳邊響起了滴答滴答的像是液體滴落到金屬上的聲音時,顧青柏才迷迷糊糊地醒過來。
倉庫塌了。
□□是在四角引爆的,那些倒塌下來牆磚,有到處迸濺的,但不至於直接把人砸死。
顧青柏蘇醒之後,感覺自己被擠在一個狹隘的空間之中,季淮附身在自己身上,似乎在撐著什麼。
顧青柏動了動手指,身體無傷無痛。
這就是係統說的周身一米的安全範圍嗎?
不知道頭頂上壓了多少東西,加上天色還沒有完全大亮,顧青柏看不到一點光。
四周黑漆漆的。
也看不到直播間的彈幕。
顧青柏動了動,發現對方雙手撐在自己的腦袋兩側,附在自己身上。
兩個人呼吸交織,挨得很近,吐出來的水汽,似乎都要將顧青柏嘴唇打濕。
顧青柏舔了舔嘴角,咳嗽了一聲,將嗓子眼裡頭的灰塵咳出來,聲音沙啞,竭力發出聲音,卻是十分的微弱。
“季淮……”
又喊了一句:“季淮?”
依舊沒有等到季淮的回答。
對方不說話。
顧青柏嚇了一跳,不會出事了吧,他連忙去摸,手指在慌張中探到季淮的臉龐上,雖然感受到了呼吸,但沒有回應依舊讓他無法心定下來。
隨後,顧青柏感覺自己眉心似乎有溫熱的液體落到了上頭。
顧青柏另外一隻手摸了一把,指腹蹭了一下,拉扯一下,黏黏糊糊,還帶著一股子腥味,是血!
他有點慌張了。
“季淮,你說話啊。”
四周太黑了,他看不到彈幕也無法看到係統的提示,隻有季淮微弱的呼吸聲和滴落的血跡。
季淮深深地呼吸一口氣,額頭前被頂在自己頭上鋼板上鋒利的尖角劃破了個口子,傷口不是很大,但血珠子自高而下滴落。
不說話是……無力說話。
那根之前困住他的柱子倒了下來,和一塊厚重的鋼板搭在一起,正好形成一個三角區。
但聽顧青柏的聲音都帶著哭腔了,季淮輕哼了一下。
溫室裡頭養出來的嬌花。
顧青柏抿緊了唇,醒醒鼻子,聽到他回應,心中歡喜,回答:“隻是擔心你出事。我怕你出事……”
畢竟季淮要是出事,那就是因為救自己,無論是帶著人來倉庫所冒的風險,還是和□□賽跑的風險。
處處都是因為自己……
顧青柏感覺到自己大腿和季淮挨著的地方,濕漉漉的,抬手去摸,發現季淮大腿下五公分的正方,鮮血湧出來。
他這裡沒有被壓著,怎麼會出血?
顧青懷疑是自己弄錯了,下意識地再多摸一下。
季淮悶哼一聲,方開口製止他:“彆亂摸,是子彈的傷口。”
黑暗中,季淮臉色蒼白。
其實重量還行,畢竟有一根鋼柱子支撐著,但是季淮的右腿大腿剛才被跳彈打中,現在受到壓迫,傷口處的鮮血不停地流著。
頭感覺有點暈。
顧青柏聲音顫抖地說:“你瘋了嗎?你明明可以跑出去的,你管我做什麼?!”
季淮握緊了拳頭,聲音嘶啞地吼:“我說了,和你無關,沒有人能讓我活著失敗,除非我死了!”
心道他要救人,輪得到顧青柏來指責自己?
就是被拷在這裡是一件毫無用處的東西,他想要的,就是豁命也要得到!
沒有人能阻止自己。
自己失去的東西一句足夠多了,所以但凡是自己想要的,一定要拿到手。
自己不能接受失敗!
顧青柏楞了一下,怎麼會這樣……
他想罵這個人腦子有病是吧,人生總有輸輸贏贏,為什麼一定要鬥爭到底。
一無所有,最後隻剩下了病不成?
可顧青柏嘴唇開開合合,最後啞口無言,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忽然上方又發生一點坍塌。
嚇得顧青柏也沒空和這個瘋子爭辯,連忙抬手四處摸索了一下,摸到了幾塊散落四周的磚頭,想辦法疊起來頂在三角區的夾角區域。
季淮這才如釋重負,吐出了一口氣,還是手撐在顧青柏兩邊,沒有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