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賣身契在哪,拿來我瞧瞧。”陸靳翀朝那兩個錢莊的人伸手。
那兩個打手聞言都有些心虛的後退一步,剛剛兩人還拿著賣身契招搖叫囂,如今卻不好說東西不在身上了。
“拿來。”陸靳翀這回聲音更沉,還帶了些許內力,叫人聽了不由心底打顫。
但他這話卻不是說給錢莊兩人聽的,兩個侍衛得了命令,二話不說上前將人製住,直接搜出那張賣身契來。
陸靳翀打開看了一眼,發現這身契雖然與一般買賣丫鬟差不多,但最底下不起眼的地方,卻多了一句生死由契的字眼。所以這可不是什麼賣身契,而是一張死契。
局麵僵持不到片刻,離開的侍衛便將府尹請到了,這京兆尹亦是三品官員,與陸靳翀算平級,但陸家是一品鎮北大將軍,府尹也得禮讓三分。
也正因如此,他才放下身段親自過來一趟,“少將軍請下官過來,不知所為何事。”
陸靳翀隻向來人頷首示意,他查過京兆尹李大人,算是京都較為公正持中的人,已經能算一股清流了。
大理寺中有三皇子的人,陸靳翀今天把京兆伊找來,也是想試探試探此人的態度。
於是陸靳翀指著他府衙一幫手下,與六合錢莊的人,將事情來龍去脈簡言意駭的說了一遍。
李府尹在京都為官多年,自也是聰明人,一下就聽明白自己手下與六合錢莊勾結,當了錢莊的爪牙。
不過六合錢莊當真是個大麻煩,不僅有嚴宇城,還牽動了三皇子,這就讓他頗有些為難。
“李大人覺得這事該如何處置?”陸靳翀似笑非笑的看著他問。
李大人也迅速回應道,“這幾個府衙差役辦事不嚴,以下犯上,等回去以後本官自會秉公嚴懲,將他們革職查辦,少將軍儘可放心。”
幾個衙役一聽當即臉色發青,心裡又一次暗罵六合錢莊兩個蠢貨。
陸靳翀見他不似敷衍,這才稍稍滿意了些。又拿著錢莊的借據與賣身契問他,“六合錢莊的事情,還有這張借據,又該如何?”
“依照慶朝規定的利率,這借據依舊屬於高利借貸,契約無效,六合錢莊不得再向陳家追債。”李大人最終找了個折中的法子。
這借據肯定是有問題的,哪怕作罷也頂多損失幾十兩,對錢莊而言隻是不痛不癢的懲罰,陳家女也能保住,算是息事寧人。
畢竟是天家父子,他一個小小官員,何必跟自己烏紗帽過不去。
李大人如此處置,本是兩全其美的結果,卻讓陸靳翀有些失望。
錢莊的人也慣見風使舵,一看府尹有意輕輕放下,他們也不會蠢到為了一個女人,去跟陸靳翀死磕。
那管事見事情不成,立即撕毀兩張契約,“我們六合錢莊也是正經營檔,要不是陳家主急著用錢,又拿不出東西來抵押,錢莊也不能要他這麼高利息。”
一句話說得合情合理,也給李府尹的判決找了台階,李大人看他識趣,心裡也舒服些。
不過幾個衙役就沒那麼好運氣了,為了給陸靳翀一個交代,也為了殺雞儆猴,被帶回去打了板子又革去差事。
此事也算暫時了結。
“多謝少將軍救我小妹,日後陳生當牛做馬,也定報答少將軍恩情。”陳生等眾人散去,帶著自家小妹給陸靳翀行禮謝恩道。
假如今日不是有陸靳翀出手,他恐怕拚了官職與性命,也未必能保住自家妹妹,陳生想起還不由後怕。
陳家小妹得知此人是少將軍後,頭也不敢抬,乖乖跟在自家大哥身邊行禮。
“報答就不必了,但你們可知為何會欠下這麼多銀兩?”陸靳翀順口問道。
“家父平日有抽大煙的習慣,從前他在酒樓做廚子,月銀便都花在這上麵了。這個月煙癮突然大了許多,酒樓的活也沒心思乾了,沒銀錢買大煙便去借。”陳生說起臉色還有些不好。
陸靳翀聽聞眉頭緊蹙,之前是賭坊,如今又是煙館嗎?跟陳生聊了幾句,又交代他幫忙辦些事情之後,陸靳翀便讓兩人回去了。
齊玥看著兄妹二人離開的背影,忍不住歎了口氣,“他們有這樣一個父親,就怕賣了第一次,便有第二次。”
陸靳翀也知道這個道理,不過還未開口,身後卻突然傳來一道玩世不恭的聲音。
“表弟若是不忍,要不要讓我出馬,來個一勞永逸。”林俊豪搖著紙扇對兩人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