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眉將卷宗抖了抖,沒發現有什麼夾條。氣得他抽手將案宗往地上一扔,呸了一聲:“什麼衙門,證據都沒有隨便亂判,貪官!沒作為!呸!”
瞎子書生凝神聽了片刻,拿手指沾了點水分彆灑在眼睛上,拿袖子擦了擦,眨巴眨巴眼睛,然後眯起眼找筆。
臉湊得很近,邊找邊說:“你也是吃官家飯的,怎可以隨意汙蔑彆人。”
“那你又怎能汙蔑我汙蔑他汙蔑於娘子?”鄒生不服氣,看向院裡不知道在忙活什麼的少年,噯了聲,“你小子成天在院子裡待著乾嘛,曬太陽也不是這麼個曬法吧。”
瞎子懶得跟他說繞口令,埋頭找筆。坐在他旁邊的刀客看不下去,伸手從冊堆裡找出那根已經被用得快禿掉的毛筆,一言不發地遞給他。
瞎子沒有接,而是艱難地翻出卷宗,推去刀客麵前,伸出一根手指道,“還是老樣子,我說,你寫。”
他伸頭去喊已經挪去院裡的鄒生,“於娘子的事我們先放著暫且不做,趕緊把其他的都判了!”
鄒生一臉不爽地踹上門檻,“臭瞎子,看哪兒呢!老子在這兒!”
瞎子迷離的眼光從蕭洄身上收回,他揉揉眼,道,“抱歉啊,距離太遠了,有些看不清。”
鄒生翻白眼,說話實在不算客氣:“能把老子看成那個瘦弱病秧子,你這眼實在沒救了,挖了吧。”
病秧子蕭洄:“……”
瞎子好脾氣地笑笑,並沒有因為這事跟他置氣。鄒生過完了嘴癮還是乖乖地坐在案宗堆裡,不厭其煩地替瞎子讀著案宗。
瞎子則根據他念的思考片刻後將審判的結果告訴刀客,由他代為記錄在冊。
評事每日都會被分配到“民間糾紛案”,各衙門判決後先遞上來,如若評事和衙門結果統一便正式入冊,若不統一則一級一級往上報。
三人配合默契,雖然時常產生摩擦,但也算是有條不紊地進行著。
當然,如果忽略劍客讀一句罵三句的話。
真是難為了瞎子,每次都能在對方罵罵咧咧的聲音中精準地抓出重點。
蕭洄觀察了片刻,覺得他們這個組合詭異中竟又透露出一絲和諧。
他收起手中的東西,走過去將劍客扔在地上的那份案宗撿起來。
習慣性拍兩下抖落灰塵,然後掏出手帕墊在台階上。
他在上麵坐下。
不遠處,一直留心觀察他的鄒生嗤笑了聲,心想,這病秧子還怪矯情。
……
……
午飯的鐘聲一敲響,鄒生第一個宣布不乾了。
“走了聞人,喝酒去!”
聞人魚,冷酷刀客的名字,那把寬刀就是他的老婆,常年抱著不撒手。
“你有錢嗎。”
從某方麵來說,他們三人都是被晏南機接濟的,每月能拿的俸祿不多,他們又好喝酒看美人,銀錢常常一月不到就花光了。
所以他們院是真的很窮。
鄒生聞言嘚瑟地從懷裡掏出一錠銀子:“前些天剛賺的,夠你喝一壺了。”
聞人魚冷漠一點頭,抱著刀起身,一副準備就緒隨時出發的模樣。
“鄒前輩,你又去接鏢啦?我跟你說,這樣做是不對的。”瞎子默默道。
鄒生不耐煩嘖了一聲:“就說你去不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