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見她應下便又扶著她往外走去,未語見此是又朝霍令章拱手一禮,而後便也跟著霍令德一道往前走了出去…剛剛走出門外,外頭便又響起一陣叩門的聲音,卻是官兵來此處搜查了。
未語聽到這番聲響便停下了步子,他半低了頭朝霍令德說道:“側妃請稍候片刻。”
待這話說完——
他便又朝立在門前的管家點了點頭,門被打開,還不等那群官兵進來,未語便先迎上前去:“今日刮了什麼風,竟把秦大人吹到這處來了?”
領頭的那個男人正是兵部的員外郎,姓秦單名一個方字。
那秦方陡然間聽到這一句便是一怔,他停下了上前的步子,眼瞧著站在麵前的男人更是一愣,口中也跟著詫異一句:“竟是林侍從,您怎麼在這處?”未語雖然未有品級,可他素來跟在霍令章的身邊,旁人自然也不會眼生。
在朝中任職的哪個不是人精?
如今霍令章任職工部尚書,又和太子有姻親關係,他身邊的人自然也不好得罪,因此這一聲“您”他喊得格外順暢。
未語聽得這話便又朝人拱了拱手,口中卻是溫聲一句:“秦大人這一聲,小的可不敢當。”等這話一落,他才又笑跟著一句:“此處是我們大人替他恩師鬆山先生準備的府邸,因先生喜靜不肯住在王府,大人便也隻好搬來這處就近照顧。”
“倒是不知秦大人今日…”
秦方聽得這話便又哀歎一句:“還是李家那位三夫人的事,這都快三日了,還沒有她的蹤跡。”
未語聞言也跟著歎了一聲:“大人知曉此事後也憂心忡忡,近些日子也時常遣人出去查探…”他說到這是又稍稍停頓了一瞬,而後是又一句:“秦大人既然要來搜尋,小的也不敢攔,隻是今日除了我們大人和他恩師之外,我們大人的胞妹也在…她身份尊貴又懷有身孕,若是衝撞了隻怕不妥。”
霍大人的胞妹自然便是東宮那位有孕的側妃娘娘了…
秦方思及此,臉色一變,怪不得那巷子外頭竟然停著那樣一輛馬車,原先來得急他也未加思索,如今…他心下略一思忖便又朝人拱手一禮,口中是道:“卻是下官叨擾了,這是霍大人的府邸,李三夫人又怎麼可能在這處?”
他這話說完是又一句:“今日下官還有事,等再過幾日便在外頭做東給林侍從賠罪。”等說完這一句,他便揮了揮手,身後的一乾人等皆往外退去,而他朝未語又一拱手也轉身往外走去。
等到那朱紅大門重新被合上——
秦方身後的一個官兵才走上前輕聲說道:“大人,咱們這樣真的好嗎?上頭可是發了話,各家各戶都不能放過…要是讓上頭知道,咱們可都吃不了兜著走。”
“你懂什麼?”
秦方一麵說著話一麵是朝那朱紅大門看了一眼:“這位霍大人可是太子的親信,信王勾結宣王謀害陛下都沒能對這位霍大人有什麼影響,隻怕日後太子登基之後,咱們這位霍大人就要成為弘股大臣了…何況,霍大人身為李三夫人的弟弟,難不成還能綁架她不成?真是笑話!”
他這話說完便收回了眼提步往前走去,身後一眾人自然也忙跟了上去。
…
等到外頭的人走了個乾淨,未語才轉身朝霍令德拱手一禮,口中是一句:“側妃,如今外頭已清淨了,天色漸沉,您也早些回去吧。”
霍令德原先一直未曾說話,一來是因著還在念著哥哥待霍令儀的態度,二來她也說不出話,身側的丫鬟一直提防著她,生怕她開口道出裡頭的事。如今人都走了,她也終於沒了阻擋,這會聽得未語這一句,她便冷聲說道:“未語,你與我說實話,哥哥把那個女人帶到這究竟想做什麼?”
未語聞言,麵上的神色也未曾有什麼更變。
他仍舊是原先那副恭敬的神色,口中也是恭聲一句:“大人要做得事,屬下不敢有半點猜測。”等這話一落,他便揮了揮手。
門被打開,他是又言道:“側妃娘娘,天色晚了,您該回去了。”
霍令德見他這般態度,心下更是不舒服。可她也知道,未語素來對哥哥忠誠,他既然不肯說,那她怎麼逼問也都沒用…何況,她隻要想起哥哥原先的態度便覺得有幾分駭人。
因此霍令德咬了咬唇,終歸還是未說什麼往外走去。
等走到外頭——
那朱紅大門便又被人合上了。
霍令德眼瞧著那扇緊閉的門,臉色卻是又沉了些許…身側的丫鬟見她這副模樣便輕聲勸道:“側妃,咱們回去吧。”
“賤/人!”霍令德還記得先前丫鬟攔著她的事,如今聽得這一句,自是把心中那些壓抑的怒火全都賦予到了這個丫鬟頭上。
她力道用得十足,那巴掌打在丫鬟的臉上,沒一會功夫她的臉便腫了起來。
丫鬟起初還有幾分不敢置信,待察覺到臉上的疼意,她心下也憑得生出幾分恨意,隻是礙著霍令德的身份,她終歸還是不能把那份恨意表露於前。
她屈了膝跪在霍令德跟前,強咬著唇抑製著那股子疼意,口中卻是提醒著人:“奴知道側妃是怪奴先前攔著您,可是二公子已發了話不許您說…要是讓二公子知曉,以他的手段又豈會讓您好受?”
“如今東宮又有位娘娘懷了身孕,要是沒了二公子的扶持,您以後…”
丫鬟這話還未說全——
霍令德便已變了臉色,如今她在東宮能這般順意除了這一胎,更多的原因卻是因為哥哥的緣故。要是讓哥哥知曉,那她以後的日子…她想到這是又忍不住生出幾分恨意,明明她和哥哥才是同胞,偏偏哥哥對那個賤/人卻是比對她還要好上幾分。
原本霍令德以為隻要等到太子坐上皇位,她也就能守得雲開見月明。
她甚至還想過許多回見到霍令儀時的情形,她想啊,一定要把以往霍令儀對她的那些羞辱全部還到她的身上,可偏偏哥哥卻把這個賤/人放在自己身邊,還不準她動她…她心下難平怒氣卻又偏偏沒有半點法子,眼瞧著那扇緊閉的大門,她咬了咬牙終歸也隻能吐出幾個字:“走吧。”
那丫鬟見她轉了身子才終於撐著身子站了起了,隻是剛剛起來,臉上便又是一疼。她的手撐在臉上,眼看著霍令德遠去的身影,眼中神色晦暗不明,隻是也就這一瞬功夫,她便又重新恢複了原先的麵容加快了步子朝人走去。
…
宅子裡。
未語看著負手立在廊下的霍令章,他垂了眉目,步子卻又加快了些許,等走到人前的時候,他便單膝下跪,口中是一句:“大人,人都離開了…”等這話一落,他是又緊跟著自責一句:“是屬下失察才會讓三姑娘知曉,請大人責罰。”
他先前來時擔心那些官兵會查到這個地方,隻想著快些尋到大人與他商量個對策,自然也就少了幾分小心。
霍令章聞言也未曾說話,他隻是垂了眼朝人看去,口中是淡淡一句:“回去領三十棍子。”
三十棍子,已是大人施恩了…
未語鬆了一口氣,隻是念及霍令德,他是又忍不住問道:“大人,三姑娘那處——”三姑娘自幼就和郡主不合,如今難保她不會為了一己私欲而把郡主的消息捅了了出去,到得那時,大人近些日子的努力豈不都白費了?
“放心吧,隻要她還想維持著如今的富貴榮華就該知道什麼可為,什麼不可為…”霍令章這話說完,便又仰著頭朝外邊的天色看去,卻是過了許久,他才又一句:“李家待她倒有幾分真心,日後能護就護上幾分吧。”
等這話一落——
霍令章便收回了眼往前走去,等走到那屋子前,他便揮手讓幾個丫鬟都退下了。而後他是打了簾子往裡走去,今日天氣還算舒爽,屋中的窗子倒也開了幾扇,他眼看著那人一身素衣坐在軟榻上看著書,麵上的笑意卻是又溫和了許多。
他一麵朝人走去,待把那窗子合上,才又轉身朝人走去:“這會日暮剛歇,天色正好,長姐若覺得無聊,我便陪你去外頭走走吧。”
霍令儀聞言也未曾抬頭,她仍舊淡漠著一張麵容,卻也依著他的話放下了手中的書冊站起了身。
霍令章卻是未曾想到她竟然會應允,他免不得是怔了一會,等回過神來他便取過一側的披風卻是想替人披上:“我沒想到長姐會答應。”
“霍大人又何必惺惺作態?”霍令儀最看不慣他這幅模樣,聽得這話也隻是諷刺得一笑:“如今您身為太子近臣,李家上下皆握在你這位尚書大人的手中,您要我往東我又豈敢往西?”
她這話說完察覺到兩人此時靠得太近,甚至連氣息都纏繞在一道,便又皺了皺眉往後退了幾步。
霍令章耳聽著這話,原先縈繞在麵上的那抹笑意卻是一滯,不過也隻是這一會功夫,他便又恢複了如常。
他抬了眼定定看著霍令儀,而後是輕輕笑道:“你說得對。”
“你——”
霍令儀沒想到霍令章竟然會這般答道,她仰著頭看著人,好一會她才冷聲說道:“霍令章,彆讓我恨你。”
霍令章聞言,麵上的神色也未曾有什麼變化。
他仍舊是含著笑,提步朝人走去,待至人前,霍令章是替她重新係好了披風,而後便這般低垂了一雙眉目,認真而又專注得看著她溫聲說道:“那就恨我吧。”
作者有話要說: 大人明天上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