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雪然說完,魏鶴遠眼底發紅, 他掐著梁雪然的肩膀, 聲音含著壓低的薄怒:“閉嘴。”
他手上力道大,理智被她口中銳利的話大刀闊斧切碎, 梁雪然被他按在牆上,吃痛, 痛呼聲還沒出口,魏鶴遠捏著她的臉頰,目光陰鷙:“我以前倒是不清楚你這樣能說會道。”
“你不知道的事情多著呢, ”梁雪然不甘示弱, 回望, “驕矜自大,潔癖挑剔,把人當寵物, 喜歡了就叫過來摸兩把, 不喜歡就一把丟開,世界上哪裡有你這樣難伺候的?”
她皺緊眉, 覺著魏鶴遠現在像瘋了一樣, 往日裡他一直控製著力道, 哪裡會如現在, 掐的她疼?
魏鶴遠從她的表情中窺見端倪, 鬆開手, 看著她臉頰上被自己捏出的幾道紅痕, 彆過臉:“這麼說來, 還真是委屈你了。”
梁雪然硬邦邦地說:“幸虧魏先生您給的錢夠多。”
魏鶴遠竭力控製著自己,才能不把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頭片子丟出去。
“沒事了吧?”梁雪然不鹹不淡地問,“沒事我就先走了,魏先生您也彆泄氣啊,隻要您給的價格夠高,多得是前赴後繼投懷送抱的人,不差我這麼一個不聽話的。”
她帶著氣,邁著大步走。
魏鶴遠沒有攔她。
接下來一周,梁雪然都沒再看到魏鶴遠的身影。
偶爾還是會有人吐槽同部門不能戀愛這條規定反人類,但倒也沒有聽說有人已觸或者躍躍欲試準備觸這條線的。
黃紉孵化新品牌的決議最終通過,他已經為了這件事熬了好幾天的夜,眼睛裡都帶著血絲;反倒是梁雪然工作驟然少了很多——有些文件她不能夠看,黃紉天天開會忙的鮮少回工位,她作為黃紉的助理,反倒輔助起胡曇來了。
剛剛起了的追求心思被公司鐵規無情掐滅,胡曇倒也沒有因為追求不成而冷淡,依舊傾力所為,指點她:“對於我們而言,其實設計風格並不是最重要的;你更需要掌握的,是對流行的判斷能力和對消費者心理的把控。等到你走到黃總監那個高度——”
說話間,胡曇的手在空中虛虛比劃一下,越過頭頂:“那個時候,你才能夠做你想要的東西。”
胡曇這是擔心梁雪然年少輕狂,持才傲物。
梁雪然對他笑:“我明白。”
話音剛落,黃紉匆匆走進來,敲敲桌子:“去會議室,開會。”
黃紉這一組裡有五個設計師,再加上梁雪然在內的七個助理,去了隔壁的會議室,魏鶴遠並不在,取代他坐在那個位置的是一張陌生的臉龐,相貌很好,瞧著就帶笑,像是剛剛從運動海報上跑下來的模特一樣。
因著他眼睛和魏鶴遠有幾分相似,梁雪然忍不住多看幾眼。
恰好那男人也在看她,笑起來,眉毛微挑,是魏鶴遠不曾有的輕狂氣。
梁雪然收回視線,仍舊坐在最後麵,聽黃紉介紹。
魏鶴遠同意孵化新品牌,高奢線,主要目標消費人群定位準確;而今天空降來的人姓宋名烈,剛剛攻讀完MBA,主要負責人。
梁雪然了然,多半是黃紉想要權,但魏鶴遠不肯放,才特意挑選了個人安排過來,為的是分黃紉的權。
但這些和她其實都沒什麼關係。
她目前不過是個小小的助理而已。
下午就搬辦公室——公司高層重新弄了個規劃,新品牌辦公區設在17B,黃紉帶著的這些人都要過去。
搬東西不算累,笑笑鬨鬨的,梁雪然找到了些上學時候春遊的樂趣。手裡的紙箱子有點承受不住設計稿的重量,想漏,胡曇伸手幫她扶了一把,笑盈盈:“你知道為什麼咱們樓有17A和17B嗎?”
梁雪然搖頭表示不知。
胡曇科普:“因為在咱們國家文化中,18層是個很不祥的地方,所以在命名上有了變動,不設18層。”
梁雪然恍然大悟。
但她琢磨著這也沒用啊,事實擺在那裡嘛,取個名字還欲蓋彌彰,這也太沒道理了。
說笑間,旁側高管人員專用電梯門打開,梁雪然窺見一雙修長白皙的手,頓時彆過視線,不再看;倒是宋烈大步跨出來,聲音爽朗:“怎麼能讓小姑娘搬東西呢?這也太不夠紳士風度了吧?來來來,梁……梁雪然對嗎?我來幫你。”
梁雪然有些尷尬。
明明在這裡的還有很多女同事,但宋烈這架勢,擺明了就是衝著她來的。
梁雪然沒想著給他,遲疑片刻,往側邊讓了讓:“宋總,這些小東西我拿得動,不勞煩您。”
宋烈依舊是沒心沒肺地笑著:“看你那細胳膊細腿的,就彆逞強了。”
不由分手,直接從梁雪然懷裡把紙箱子奪走。
魏鶴遠站在不過兩米的地方,冷眼看著這一切。
在宋烈得手之後,才說:“宋烈,還要開會。”
聽不出喜怒來。
宋烈說:“明白,你先過去等等,我給小雪然送完東西就過去,耽誤不了幾分鐘。”
梁雪然訝然他竟然敢對著魏鶴遠用這樣的語氣說話,而魏鶴遠什麼都沒說,深深看她一眼,什麼情緒也沒有,就那麼轉身走了。
宋烈和魏鶴遠顯然不同,他走的親民路線,一路上笑個不停。
“從今以後咱們可就是一條船上的螞蚱了啊,這要是做不好,魏總能生吃了我。”
“你們是不是很怕魏總啊?我看剛剛他過來的時候,你們大氣都不喘一下的哈哈哈哈。”
……
梁雪然扶了扶額頭,有些懷疑,宋烈到底是有什麼過人之處,才能叫眼高於頂的魏鶴遠把他招進來,還敢讓他和黃紉分庭抗禮。
這個疑惑在宋烈走之後得到解答。
有人問:“這宋總也太活潑了吧?看上去有點……不諳世事,真是哈佛高材生啊?”
“何止是學霸,”另外一人把厚厚的書取出來,分門彆類放在架子上,“我那天聽宋總喊魏總小舅舅,這背景也深啊。”
難怪這麼活蹦亂跳地空降過來。
原來背後還靠著魏鶴遠。
梁雪然把箱子放在桌子上,心想,魏鶴遠還說自己公私分明,這不是也把外甥弄到公司裡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