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多半被慣壞了脾氣,偏偏她現在寬和地笑著,似乎對他們的“背叛”毫不在意。
明眼人都能看出來,這是Bontin的惡意挖牆腳,惡性競爭。
Bontin那邊的中文官網和官方網店都已經開設起來,實體店在兩周後也會開業,不偏不倚,每個店鋪的選址都和輕雲在同一條街上;有的甚至就在右邊,裝修上也是花了大工夫。
梁雪然說:“你們其中有的人是從輕雲起步就在了,雖然我來的晚,也知道輕雲起步條件惡劣。你們一路走到這裡也都不容易,現在既然有了更好的去處,也不用有什麼心理負擔——至於那些違約金,都不用交了,我替你們出。”
她低頭,一一在辭職信上簽下自己名字,微笑:“交接完工作你們就可以離開了,在家好好休息休息;沒用完的調休記得去申請一下,日後去了新公司也要繼續努力啊。”
旁邊的助理把辭職信收好。
幾個人有男有女,站起來,齊齊朝梁雪然鞠了個躬。
沉默著離開,忽而,一個男人頓住腳步。
梁雪然認得他,當初輕雲最早的設計師之一,姓趙。
她平靜地問:“小趙,你還有什麼事嗎?”
男人折身:“梁總,我不辭職了。”
他從旁邊助理手中拿回自己的辭職信,撕了個乾乾淨淨,丟進垃圾桶中,朝著梁雪然深深鞠躬:“我不走了。”
這四個字一出,又有人停下腳步,要回自己的辭職信。
有男有女,高矮胖瘦各不相同,隻走了兩個,剩下八個人都眼睛紅紅地看著梁雪然。
梁雪然站起來,她臉上微笑依舊,看著這些人:“那咱們就努努力,把Bontin這塊硬骨頭給它啃了!”
啃掉Bontin說起來容易,實際操作起來,困難重重。
國人還是有種對外來物的推崇,Bontin的店麵設計經過精心挑選,衣服雖然頻頻被詬病抄襲大牌、材質不好,但架不住軟文鋪天蓋地的一放,各路網紅博主紛紛趁著開業去Bontin實體店打卡試衣,一時間Bontin門庭若市,連帶著輕雲銷量連連下跌。
而梁雪然也沒有在雲裳和故宮文化的第一版合作中交出新作品。
她還陷在瓶頸期中,再加上輕雲遭遇惡性競爭,連雲裳的夏季新品,都沒有交設計稿。
這令當初買了梁雪然第一款小裙子後的名媛和小花們恨不得把她捆起來讓她畫圖做衣服。
無他,全因那款小裙子真的是太太太美了!
無論高矮胖瘦,膚色深淺,穿上去都一水兒的好看;當初梁雪然在做裙子時候,也曾提出一個販賣配套首飾鞋子構想。雖然這個構想最終沒能被雲裳采納,但梁雪然後來仍舊在把小裙子的不同的風格搭配圖曬了出來,適用於不同場合,隻是一根腰帶或者絲巾,就能讓這條裙子呈現出不一樣的感覺。
故宮文化合作中,花菱有兩款裙子入選,這次銷量不高也不低,算是這係列的一個均值。
梁雪然沒有在她身上花太多心思了,如今她滿心眼裡都是怎麼提高輕雲的銷量、如何在Bontin的擠壓下生存下去。
Bontin已經依靠著這招,成功收購了兩家國產品牌;前天剛剛朝梁雪然拋出橄欖枝,但她不願意做第三個。
從六月到七月,梁雪然沒有見過魏鶴遠一次。
他先前發了條短信說自己要去歐洲一陣。
梁雪然那時候忙著公司的事情,看到後隨手放下;本來想著等有空閒了再回複,但她再想起來的時候,這條消息已經成為兩天前的。
也就不回了。
如果亂七八糟的事情把生活全部填滿,她真的沒有精力過多的去想念他。
隻是偶爾做了噩夢驚醒,半夢半醒中,摸不到旁邊溫熱的男人,也不會有人把她攬入懷中。
除這一點之外,其他的都還好。
7月6日這天,梁雪然照例睡的很晚,她剛剛躺下,忽然聽到臥室的窗戶輕輕地啪了一聲。
她坐起來,打開剛剛關掉的燈。
華城夏初多雨,今天下了一天的蒙蒙細雨;梁雪然第一反應就是又有呆頭呆腦的小鳥在啄玻璃窗求避雨,她穿著拖鞋下床,拉開窗簾。
窗戶玻璃被雨打濕,沒有小鳥。
小雪球本來窩在被子上睡的正香,忽而咪咪咪地叫起來,優雅地下了床,跳上小窗台,往外看。
梁雪然抱起小雪球,剛準備轉身,又聽到“啪”一聲。
是人在朝著窗子擲棋子。
梁雪然湊近看,果不其然,樓下,身著白襯衣黑褲的魏鶴遠微笑著仰臉看她,朝她晃晃手。
!!!
他怎麼過來了?
梁雪然看看表,已經快要晚上十二點了啊。
來不及多想,她放下小雪球,連外套都沒穿就跑下去;外麵的雨水很涼,凍的她打了個噴嚏,還沒走到魏鶴遠麵前,男人已經回頭看到她,大步走過來,第一句話就是斥責:“怎麼穿這麼少?”
“你……”
梁雪然想問他怎麼出現在這裡,一句話還沒說完,魏鶴遠便自來熟地拽著她往房間裡去:“進去再說。”
梁雪然:“進去乾嗎?”
魏鶴遠淡然應對:“做點炮友該做的事情。”
梁母已經睡下了,梁雪然怕驚動她,隻好由著魏鶴遠上樓——一月未見,他似乎清瘦了點,膚色還是那麼白,白到冷冰冰沒有溫度,現在低頭看她,笑著問:“怎麼了?”
“沒怎麼,”梁雪然扭過臉,說,“我生理期。”
“……”魏鶴遠算算時間,“怎麼突然這樣頻繁?”
“我也不知道啊,”梁雪然誠懇地說,“難為你個大鞭炮了。”
魏鶴遠發現梁雪然總是會說出很多彆有深意的詞語:“大鞭炮什麼意思?”
“隻想著打炮的大變態啊,”梁雪然看他,“簡稱大鞭炮。”
她補充:“大豬蹄子。”
魏鶴遠回應:“小雞爪子。”
說話間,已經到了梁雪然臥室,魏鶴遠又好氣又好笑,想教訓教訓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頭,又舍不得看她受委屈,一聲長歎:“我剛剛坐了14個小時的飛機,明天上午就回去。”
“千裡送吊?”
“……”
魏鶴遠坐在床邊,終於忍不可忍,把她打橫抱起,輕鬆地讓她趴在自己大腿上。
梁雪然捂著嘴巴,成功阻止自己尖叫。
魏鶴遠的手高高揚起,作勢要凶惡地打她臀;看她緊閉雙眼,睫毛顫抖,整個身體緊繃,最終輕輕地落下來,俯身,抱住她,輕輕地蹭著她的臉頰:“小祖宗,你可彆再氣我了,成麼?”
梁雪然聲音悶悶的:“對不起,我最近工作有點煩。”
魏鶴遠起身,聲音低下去:“因為Bontin?”
梁雪然由著他抱住:“嗯。”
輕雲是梁雪然正式接手的第一家公司,當初也是她執意要收購股票的;現在,Bontin比她那時候還狠,直接釜底抽薪,逼著她不得不賣。
魏鶴遠順著她柔軟的頭發,小雪球還記得這個舊男主人,乖順地盤成一團,縮在魏鶴遠旁邊,閉著眼睛睡覺。
“你學習那麼多理論知識,現在正好用來實戰。”
“但是我害怕失敗。”
魏鶴遠笑了:“這可不像是從你口中說出的話。”
一提到Bontin,梁雪然情緒低落:“但我真的怕。”
“有什麼好怕的呢?”魏鶴遠摸著她柔軟的發,安慰,“很少有人從創業初期就開始順風順水。”
梁雪然輕輕地哼一聲:“但你是啊。”
她知道魏鶴遠早先年的事跡,把瀕臨破產邊緣的公司成功救活,還一躍成為業界內龍頭企業。
同樣的年紀,他已經那麼厲害。
梁雪然忽然有種自己怎麼都追不上他腳步的感覺。
魏鶴遠說:“不要拿我和普通人做比較。”
“哼,自戀。”
魏鶴遠慢慢地給她順著頭發,手感太好,他總算能夠體會到為什麼連朵那麼愛貓。
“你不用擔心,Bontin胃口太大,一連吞下那麼多,夠它消化一陣,”魏鶴遠淡淡地說,“我倒是聽說你成功留下大部分設計師,你怎麼做的?”
梁雪然一邊回憶,一邊把那天的話複述出來。
“做的很好,”魏鶴遠十分讚同,看她的眼神中也多了欣賞,“同一個行業比你想象的要小,做事留一線。你成全彆人,也是給自己鋪路。”
梁雪然無精打采:“但現在看來我做的還不夠。”
“Bontin有備而來,現在盲目擴張,弊端已經顯露出來;它們家產品競爭力不夠高,目前又做不到足夠的本土化,你的小腦袋瓜這麼聰明,一定能想到辦法。”
梁雪然說:“你還是第一次誇我聰明。”
魏鶴遠痛快承認:“因為你現在心情很不好。”
和他聊這麼一會,梁雪然的心情已經不如一開始那樣煩悶,她說:“你現在做的這些,已經超出炮友指責了吧?”
“買一贈一,附送答疑解惑,”魏鶴遠低頭看她,“到現在,你心裡還隻當我是個炮友?”
“當然不是,”梁雪然懶懶回答,“你現在已經升級了。”
魏鶴遠撫摸她的頭發一頓。
他笑了:“升級成什麼?”
“可以聊人生工作和理想的炮友Plus。”
魏鶴遠說:“我還以為升級成你的老師。”
梁雪然想了想:“老師也成哎。”
畢竟魏鶴遠的的確確指點了她很多。
上次輕雲的危機公關,還有這一次——
隻是幾句話,輕而易舉的解決她的困擾。
這比他直接出手還要好上很多。
“不行,”魏鶴遠斷然拒絕,“一日為師終身為父,以後我還怎麼好意思對你下手?”
“你臉皮真的越來越厚了哎!竟然能理直氣壯地說出這種話!”
秒針擦擦地走,走過十二點。
梁雪然看了眼表,打個哈欠,剛想說話,臉頰被魏鶴遠輕輕地捏了一把。
他聲音含笑:“情人節快樂。”
“嗯???”梁雪然睜開眼睛,茫然坐起,同他對視,終於後知後覺,“七夕節不應該是農曆嗎?”
“管他呢,”魏鶴遠若無其事地回答,“反正都是兩個七,一年過兩遍也可以。”
“……您老還真是隨意呢。”
梁雪然還沒有感歎完,魏鶴遠低聲:“然然。”
“怎麼啦?”
“我們似乎還沒有度過一次真正意義上的情人節,”魏鶴遠目不轉睛地看著她,眼中冰雪儘消融,問,“今天過一次好不好?”
魏鶴遠主動示弱:“我很累,你說兩句隻有情人間才說的話,哄哄我好不好?”
他此時聲線低沉,笑容溫和,頂著這麼一張臉,說出來的話,實在讓人難以拒絕啊啊啊啊!
梁雪然呆怔地看著他。
情人間的話——
思考三秒後,她抓住魏鶴遠的手,戲精上身:“你快點走,我老公馬上就下班了,彆讓他看到你!”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