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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榕清晰記得,他沒有購買過生鮮豬腦,前提是他的腦子沒有出門題。
幾小時前,舍友還因為是誰購買豬腦而吵得不可開交,而他捧著書事不關己。
他突然感覺背脊有些發涼。
會不會是誰盜用了他的手機?並且知道了他的支付密碼?他是遇上小偷了?還是舍友的惡作劇……?
過期的豬腦讓整個宿舍籠罩在惡臭裡,遭殃的不僅僅是他一人,他在學校裡人緣很好,沒有得罪任何人,宿舍其他三人更是和他沒什麼矛盾。
奚榕百思不得其解。
“學長??你到底有沒有聽到我說話?”
待奚榕回過神來時,眼前是關毅星佯裝生氣的臉,“飯也不吃,要涼了。”
“抱歉,你剛才說了什麼?”奚榕露出一絲歉意,邊聽邊乾飯。
關毅星繼續道:“最近咱們社團在做寄生異形科普,學長有興趣參加嗎?”
“寄生病不容忽視,很多疾病都是突然爆發的,雖然現在相關案件報道較少,不代表某一天不會成為流行病。”
“咱們社團專門請教了相關機構專家,為大學生科普寄生病相關知識,學校作為人口密集重災區,一旦有什麼流行傳染病,是很難控製的,提早了解情況,也好早做預防。”
“嗯……好。”奚榕聽完,順口回應了,思緒卻還在遊離中。
關毅星:“……”
很快,奚榕將最後一片肉塞進嘴裡,午餐結束。
關毅星主動將兩人的碗碟送往水池,奚榕在等待關毅星的期間,又掏出了手機,再次檢查起餘額消費記錄,並往自己的V信打了兩千元生活費。
“榕榕,這包核桃你拿著,沒事可以吃兩口,學習壓力大,補補腦。”不知不覺間,一位熟悉的女性身影出現在他身側。
女人身形有些微胖,語言中充滿慈愛,又帶著不易察覺的怯懦。
眼前出現一包開好殼的核桃仁,用紙袋裝著,紙袋口嚴絲合縫,生怕裡麵的核桃掉出來。
說話的女人是食堂做麵食的阿姨,外表看上去40來歲,奚榕不知道她具體姓名,與其他同學一樣,隻稱呼她為“阿姨”。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這個女人看他的目光越來越慈愛,就像一位母親看著自己最驕傲的孩子一般,讓奚榕有些無所適從,又有些尷尬。
一開始,奚榕隻是婉拒她的好意,每次在奚榕拒絕之後,阿姨都會露出難以言喻的失落悲痛。
那種情緒,就像是一生中最寶貴的東西失而複得,現實又殘酷到將它剝奪。這種情感讓奚榕無法忽視。
阿姨原本是有一個孩子的,很多貧窮的家庭會將未來的希望寄托於孩子的學業,盼望兒女成為人中龍鳳,通過學業帶他們跨越階級,阿姨也不例外。
每年都有人為了985、211擠破頭,有成功的人,自然也有更多人需要麵臨失敗。
高考當天,那孩子因為學習壓力,從教學樓跳了下去,當場死亡。在那之前,沒有任何的征兆,誰也不會想到,年級第一、人人眼中的天才,會以那樣的方式結束生命。
成績優異、名牌大學、長相出眾,這些標簽,奚榕身上都有。他非常符合大眾父母對孩子的期許,或者說是理想中完美的孩子,她把願望投射在了奚榕的身上。
奚榕從小就是彆人家的小孩,被親戚、鄰居用來數落自家孩子是常事,他一直都是在期許中長大的,這種感覺並不陌生,這其中包括他自己。
“謝謝阿姨,不過,下次還請不要再送了。”奚榕還是接受了阿姨送的核桃,並表達自己的想法。
或許這不是一個好的解決方法,接受了這份情感投射,就是給了她希望,他們隻是非親非故的陌生人。
還好,奚榕不需要像對待親生父母一樣,回應那份期許,他隻是單純地不想看到女人眼裡的火焰被澆滅。
果真如奚榕所想,在他接過核桃後,阿姨露出了雀躍滿足的笑容。
“你怎麼又跑這來,說了多少次,彆給人家添麻煩。”一臉陰鬱留著黑胡子的男人走過來拽走了阿姨,“整天做白日夢,也不想想,咱家能養出這麼一個優秀的孩子麼?”
中年男人是阿姨的丈夫,這不是奚榕第一次見他訓斥妻子。
隻是每次阿姨都不以為然,她臉上依然是滿足的喜悅,她朝奚榕揮手,“榕榕,好好學習,阿姨先去洗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