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淡將銅盒收進袖中,正要離去,卻聽見耳邊響起一個極為討厭的聲音。
“比我先到一步,姓林的小子,腳程挺快的嘛。”
林淡麵前擦著鼻尖的玄裳少年語氣輕挑,彎腰拍打著從草地上一掠而至時沾在袍子下擺的草葉灰塵。
“是你這廝太慢了!”
林淡似乎對玄裳少年的到來毫不奇怪,腳尖輕點已是搶先一步飛掠了出去!
玄裳少年輕叫一聲也展開身法追了上去。
兩個少年急掠而過,在草地上劃出兩道明顯的凹痕。
這一追一逃,可謂是風馳電掣,連林淡鞋麵上的跳蚤小人也有種坐過山車的感覺,飛動間不知驚了多少飛禽走獸,立時將這片草原攪得吵鬨起來。
兩人輕功不相上下,一時間也拉不開距離。
林淡見甩不掉身後的跟屁蟲,索性停了下來,拔劍蓄勢。
“哈哈,果然習劍之人還是用劍來解決問題比較快。
勝者得寶,敗者走。
姓林的小子,看招!”
玄裳少年身在半空之中,反手從腰間抽出一柄奇薄軟劍,化作一道黑色流光迎了過去。
兩劍相交,平分秋色,這語氣輕佻的玄裳少年竟也是一位九品高手。
一聲轟然巨響,土石崩塌,還有某種牲畜的悲鳴。
原來兩人一路奔馳已經來到一片小小綠洲,有一處土石壘就的低矮民居和一個不知道是豬圈還是羊圈。
兩人交手之下,勁氣四射,震塌了那不知是豬圈還是羊圈的一堵圍牆,說不得壓死了一兩頭牲口。
圍牆塌下,缺口露出一群驚慌失措的肥豬,下麵的土石還壓著一隻不知死活的母豬,這確定是豬圈無疑了。
隻聽見一聲怒吼,圍牆倒塌的煙塵未落,一個軍士模樣的大漢提劍從缺口裡衝了出來,二話不說砍向了左邊的林淡。
玄裳少年一愣,隨即收起軟劍,嬉皮笑臉站在一旁準備看戲。
這大漢多半是此間主人,看他的樣子多半是征西軍出來的逃兵,會一點粗淺劍術又蠻不講理,是那種最難打交道的賊丘八。
姓林的小子平日滿口仁義,講究什麼以德報怨,這次還是他自己理虧,卻看他怎生是好。
玄裳少年一向將林淡引為宿敵,眼見對方陷入泥潭,自然幸災樂禍。
他抱著胳膊看了會兒戲,漸漸驚奇,最後不由目瞪口呆。
被自己當做一生之敵的林淡,世間有數的九品高手,居然被這從豬圈裡衝出的粗野漢子完全壓製在下風,打得毫無還手之力。
“砍!砍!砍!砍!砍!”
那大漢高舉一把粗鐵條也似的重劍,每出劍必定大喊出聲,每一劍都逼得林淡手忙腳亂。
單論出劍的速度,兩人相差無幾,甚至那大漢還要比林淡慢了少許。
然而林淡每次都如同後知後覺,到大漢劍鋒臨頭才知匆忙招架,好比兩人合奏,而其中一人總是慢了一拍。
那大漢的劍法也甚是古怪,全是橫劈豎砍,好像手裡拿的不是劍而是刀一樣,讓旁觀的玄裳少年看的無比彆扭,胸口一陣煩悶。
和大漢交手的林淡更是憋屈,胸中空有無數精妙劍招卻一招也使不出來,隻能如村夫般胡亂招架,哪裡有半點高手風範。
“我砍!”
大漢這句叫得尤為誇張大聲,大口張開,口水四濺。
林淡大驚失色連忙舉劍招架,等了半天卻不見劍來,隻見眼前一個砂鍋大的拳頭迅速變大,左眼一疼,已被狠狠擊中,昏了過去。
大漢馬不停蹄,又奔向了一旁兀自驚訝的玄裳少年。
玄裳少年知道這人劍法古怪,不敢讓他施展開來。迅雷疾電般抽出軟劍,斜斜削下,薄薄地劍身發出奇異的嗡嗡聲。
這招看似平平無奇,卻是玄裳少年的得意之作。
軟劍輕薄,劍身在劈下的同時作著輕微地高速顫動,連斬帶割,如同來回拉動的鋸子一般,極為厲害。就算是劈金斬鐵,也能像撕裂錦帛一般勢如破竹一貫而下,所以起名叫做“裂帛”!
大漢好像不知其中利害,直接揮劍來擋,大開大合,把劍揮得嗚嗚作響。
玄裳少年暗暗一喜,心想你卻是著了我的道,劍鋒一觸,你那破劍必定斷為兩截。
卻不曾想大漢在兩劍快要相交之時一轉劍柄,用自己的劍脊對上了軟劍的劍脊。
須知那大漢拿在手裡的是把粗鐵條也似的重劍,而玄裳少年卻是把奇薄無比的軟劍,這一記變招頓時將玄裳少年的軟劍啪的一聲拍在了旁邊豬圈倒塌的半截圍牆上,死死壓住。
玄裳少年正在慌亂之時,一隻砂鍋大的拳頭已經封住了他的右眼,玄裳少年倒飛而出昏了過去,人事不知。
林淡與玄裳少年醒來時,發現自己頭上纏著一圈白布倒在豬圈中。
那白布分明是就地取材從林淡衣服上扯下來的。
兩人麵前擺著一隻肥得出奇的黑色死豬,那大漢正一臉陰沉站在旁邊。
見兩人已經醒來,大漢開口道:
“我本不易動怒,你們兩個做下這等慘絕人寰之事,才不得以出手教訓你們。
黑婆娘本來就要生了,如今卻被你們活活壓死,連同腹中的十三隻小豬也是命喪黃泉,一屍十四命,實在是慘不忍睹!
我念你二人也是年少無知才釀成大錯,在此披麻戴孝七日,誠心悔過,我便放了你們。”
林淡又羞又怒,整張臉漲得通紅,隻剩左眼一圈淤青黑黑的,道:
“閣下武功卓絕,足可躋身當世一流,又何必裝瘋賣傻欺負我們這些小輩。
你要這寶物拿去便是,折辱我等有甚意思!”
他說罷從懷中扔下銅盒,竟是不惜損耗真元催動輕功,飛也似地離開了,那右眼淤青的玄裳少年也是有樣學樣緊隨其後,還遠遠送過一句話:
“有生之年,必報此仇。”
豬圈裡就隻剩下一頭霧水的大漢和那頭慘遭橫禍的死豬。
大漢憤憤道:“兩個九品初的小子就這麼囂張,將來一定討不到老婆。
老子武功蓋世又斯文守禮不也還是光棍一條!”
他隨手撿起地上的銅盒,看了看打不開又扔在豬圈裡,呸呸兩聲說白衣服的小子看著麵善其實更不老實,給老子一個打不開的破盒子還說是寶物,將來討到老婆也要和人跑了雲雲,抓起那頭被壓死的黑婆娘罵罵咧咧地出了豬圈。
“如此說來,那龜茲國進貢的寶物落入了賀來棲之手。”
“此事有雲海劍聖的關門弟子林淡和六禦宮少主簡青玄為證,再加上西域傳回的線報,應該屬實。”
“那賀來棲又是何人?”
“此人本是征西軍中從四品的武官。
去年九月,據說因為和養的豬日久生情,帶著大營裡所有的生豬跑了。
前線精銳沒有肉吃,士氣大減,吃了瓦剌那邊好大一個虧。
天子震怒,著兵部和刑部緝拿此人,這人平時混吃混喝,居然有一身九品上的武學修為,前去抓捕的高手都是有去無回。
嘿嘿沒想到這人一直就躲在西域養豬,真是天下妙人。
此人如此有趣,真是想他早些死了好為他作一篇傳。
沈老鬼你也是個妙人,不如也早些死了吧!”
“老夫養生有道,自問還能活上二十年,就不知道長孫老鬼你活不活得到那個時候來為老夫作傳了。
和豬日久生情,你連這等無稽之談也拿出來講,頭殼壞了麼。
九品上的高手,這倒是有些麻煩。”
“豈止是有些麻煩,簡直是很麻煩,非常麻煩,特彆麻煩!
公孫素那小子舉傾朝之力征西,要建萬古未有之武功。
軍中精銳儘在征西軍中,九品高手哪有不是身居高位,脫得身麼。
六部五寺的老東西和禁中那幾個閹人又不許輕易離京,你去哪裡找一個九品上的絕頂高手去幫你搶了那東西來,那東西真的那麼要緊?”
“太上皇聖體垂危,怕是過不了今年當今天子至孝,當然要儘力一試。”
“皇帝老兒要儘孝,便教彆人死爹死娘死兒子,嘖嘖,真是感天動地我可是聽說護送那東西的虎威軍死傷十之八九,蕭寒葉和那點殘兵敗將也下落不明。
蕭流當年選的是太子公孫墨,你說公孫素那小子會不會是”
“長孫老鬼,你身為太史令,不好好寫你的史書,儘打探這些陰私事情,也不怕有朝一日大禍臨頭麼!”
“沈老鬼你這太醫令又何曾濟世救人了!
老兒我作惡多端,若大禍臨頭必然是十族儘誅,你我自幼相交,逃得掉麼。
到時你我難兄難弟同上斷頭台,嗚呼哀哉,有趣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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