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海中定格了兩幅記憶畫麵。
一幅是他用來360度查看身上這套打扮的記憶畫麵。
另一幅是那個女人在畢業季給他挑好麵試正裝的記憶畫麵。
風格簡約的白色襯衫,一條帶有些許銳利感的黑色窄領帶,一雙鞋帶綁得認認真真的黑色牛津鞋。
兩幅記憶畫麵裡,他穿得並沒有什麼不同。
在彼岸706號世界藍星,栗知弦讓他做形象管理選擇固定登場裝束的時候,他下意識地選擇了記憶裡這套正裝。
原來這不是他一個人的記憶。
梁德抬起左腕,索愛雷達的表盤上電光繚繞,似有風雷之聲。
這件空想之拳的標配裝備檢測到了極為強烈的信號,那不是末日的訊息,而是
梁德拍了拍索愛雷達的表盤,將風雷光電儘數拂去。
“任務收到,我會堅持考驗自己的。”
他不再糾結,徑直走向了奇物武裝煉製與維護中心的珊瑚礁大樓。
按照無名氏製定的時間方案,那個女人正在調試第九類展品,調試結束後,她會有五分鐘的空閒時間。
隻有五分鐘啊
莫氏重工奇物武裝設計中心辦公樓。
深海般冰冷可怖的非凡之力勢能席卷而過,這一刻,所有人都聽到了恍若幻覺的宏大潮汐聲。
潮汐聲中,一聲聲悠遠的鯨歌此起彼伏,令人神魄動蕩,難以自主。
無名氏驚訝地望向遠處的珊瑚礁大樓,他頭頂那道代表獵鷸者發布會籌備總進度的藍色光條突然暴漲,轉瞬間便抵達了終點。
“嘀”
高亢的提示音響徹夜空,莫氏重工總部所有還在加班的員工都停下了手裡的工作,因為他們已經無事可做。
獵鷸者項目發布會所有需要在今天完成的籌備工作,都已經被人乾淨利落地推到了終點線。
“張莫竹,你剛才做了什麼!”
無名氏猛地扭頭,看向辦公區對麵被人吼出名字後手足無措的小張。
鰻魚頭記得清清楚楚,就是在她按下手機鎖屏鍵的瞬間,樓外響起了幻海潮汐的聲音。
這絕對不是巧合。
“我,就是我就是把表哥他的事情和審總說了一下,我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張莫竹縮得像鵪鶉一樣,雙手拿著解鎖的手機舉過頭頂,讓無名氏看見上麵的文字信息。
無名氏背負雙鰭點頭道:“其實我已經猜到了。”
那你還要吼我嗚
潮汐聲與鯨歌聲逐漸隱去。
無名氏走到窗邊,呆呆地望著夜空出神。
以能驅械,其效倍之竟然能驅動如此規模的奇物係統,你也快完全凝成真性了吧。
我的路又在哪裡呢。
梁德走進奇物煉製維護中心的珊瑚礁大樓,但卻沒有找到那個女人的身影。
這裡還留著她剛才的非凡之力波動,應該沒有去太遠的地方。
她去了哪裡?
梁德腦海中還未浮現第二個問題,這個問題的答案就已經在他眼前揭曉。
莫氏重工總部大樓數公裡外的停機坪上,一道由無數冰藍色碎片組成的真性天引拔地而起。
審時語背後垂落的黑色長發無風自動,黑發飄揚,在武道元神光芒照耀下變作冷徹的藍色。
她以真性天引錨定了坐標,形如須鯨的自性界原虛影降臨於斯。
那座純白色的須鯨島嶼散作漫天光點,與她真性天引中的冰藍色碎片融合一處。
名為“鯨落之海”的界原展開形態發動時,已不再有像是海神震怒的潮汐聲,取而代之的是沉靜的海浪聲。
從天而落也不是從前那頭以一己之力供養深海的機械須鯨,而是一片隨她心意而動的自由大海。
審時語踏著浪花與數公裡外的他對視,無數水流從她身側向上升起,冰藍色的海流在夜空下交織盤轉,建起了一座纖細挺拔、外部鏤空的高塔。
她的光芒散落在塔身外的漸變網格結構上,讓這座小蠻腰似的高塔帶上了靈動的色彩。
完成了這座矗立於海中的冰藍高塔後,審時語的身影也消失不見。
“是扭紋柴啊”
梁德會心一笑,在他和她的記憶中,大學畢業時,他們就是在這座電視塔428米處的白雲觀光大廳裡,並肩行走著度過了作為學生的最後一天。
黑琥珀色的武道元神越空而過,投入了那座為他而設的海中高塔。
428米,頂部以晴朗天空裝點的觀光大廳。
審時語站在落地窗前,看著那個男人慢慢地走到她麵前。
塔外無邊夜色,塔內萬裡晴空。
這是屬於他和她的地方。
梁德深呼吸了幾次,望著那位麵試官近在咫尺的眼睛。
他想要離得更近,所以必須先交出他的答案,或者說問出他的問題。
梁德把左手按在領帶結上。
“這是我今天的運氣好領帶結,我在很多很多種合適的領帶結裡選擇了它,並不是非它不可,但就是選中了它。
我知道我們以前發生的那些事情是巧合,是概率,是隨機事件。
即使已經發生了,存在了,也隻是過去,是幻象。
哪有什麼非彼此不可呢。
彆無他愛非我不可當然很好,但是
如果有一個人在不是非我不可的時候選擇我,隻選擇我,我覺得這就是一期一會的幸運。”
梁德向著她伸出右手,攤開掌心。
“你不是我的過去,是我的此時此刻。
此時此刻,你願意選中我嗎?”
“把手收回去。”
梁德慢慢地放下右手,合攏手指,然後他看到咫尺之外的那個女人向他伸出了手。
“是我先選中你的。”審時語道。
所以是我向你伸出的手。
他啞然失笑,把手放進了她的掌心。
她抓住他的手把他拉到身前,皺著眉毛捏住了領帶。
“梁小筷你怎麼連個溫莎結都打不好,跟傻麅子似的。”
“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