擺了擺手,周清骨縫兒裡滲出陣陣寒意,心神不屬的走回了香鋪。
剛一進門,便看到王魯與於福在爭執,於福氣的臉紅脖子粗,吼道,“師傅說了要丁香,你竟然私自進了檀香,兩種香料價格相差巨大,何必呢?”
“檀香的價格更高,我也是為了讓鋪子的生意更好,哪裡有錯?”
他二人看到了周清,讓她評理。隻見王魯一張方臉透著濃濃怒火,額角迸起青筋,猙獰的模樣好像要吃人一般。
“小姐你說,我進檀香是否有錯?”
於福心中不忿,“咱們倉庫的檀香本來就有剩,這種香料十分金貴,若保存不好,香味逸散,價格就會暴跌,況且每日來賣丁香的客人不在少數,你隻賣名貴香料這不是砸了咱們香鋪的招牌嗎?”
纖長的眼睫輕輕顫動,周清藏在水袖中的小手緊握成拳,指甲摳進肉裡,一陣生疼,但她表麵上卻沒有表露出任何端倪,語氣平緩道:
“我覺得師兄此舉卻有不妥,不能因為檀香的賣價比丁香高,就隻進此種香料,更何況買進丁香是爹爹的吩咐,師兄這麼做,可曾問過爹爹?”
王魯張了張口,不知道該如何辯駁,豆大的汗珠兒順著腦門往下掉,他趕忙抬手,用袖口擦了擦,乾巴巴道,“我也是為了香鋪著想。”
這話說的有氣無力,周清定定的看了他一眼,衝著於福道,“於師兄,你去跟錢老板商量一番,問問能否將檀香退了。”
“不行!”
王魯急聲阻止,但周清於福二人都沒有理會他的意思,後者應聲後,就朝著供貨的地方跑去。
等於福走後,周清杏眸中劃過一絲冷色,“師兄,凡事記得跟爹爹通報一聲,千萬不要擅自做主。”
話落,她掀開簾子,轉身去了後院。
周清記得清清楚楚,前世香鋪的倉庫著了火,之所以會有這麼大的損失,就是因為裡頭放了許多貴重的檀香。此刻看來,王魯之所以會私自換貨,應該是早就計劃好了,虧得於福心細,發現不對與他爭執,這才沒有釀下惡果。
走到小屋,周清推開門,看到瓷質的香爐上飄著陣陣青煙。
“爹,這安神香好像跟之前不太一樣。”走到周父身邊,她跪坐在淺黃的軟墊上,辨彆一番才篤定道。
輕輕捏著顎下的胡須,周父歎道,“這是我按著方子調製的,香料雖然沒有變化,卻缺了一樣東西。”
上回調香的時候,周清被香勺割破了手指,她的血滴了出來,影響了安神香的味道,也加重了它平複心緒的效果。
但今日的香料,卻沒有那麼神奇。
那天女兒離開後,周父又用自己的血試了一回,發現香氣中摻著淡淡的銅鏽味兒,並不好聞。如此一來,他確定是清兒的血有所不同。
“此事萬萬不可跟彆人提起,天賦異稟,是禍非福。”周父神情嚴肅,又提醒了一遍。
周清麵容凝重,點了點頭,她好不容易才重活一回,自然得好好保住自己的性命。
“爹,有件事女兒必須告訴您。”
“什麼事?”
將王魯私自換貨的事情原原本本說出口,周父眉頭緊皺,對大徒弟也生出了幾分不滿,“他怎麼這般糊塗,檀香的價格的確高些,但香鋪能否長久經營下去,最重要的還是普通的香料。”
周清暗忖:不是王魯不懂這個道理,而是他已經被劉兆曲收買了,想方設法搞垮周家香鋪,又哪裡會有半點好心?
“爹,反正女兒要在家裡住上一段時日,進貨的事情不如交給我,肯定不會出錯。”
周父有些猶豫,他怕清兒太辛苦,進貨還得仔細盤點,勞心費神,可不是什麼輕巧活計。
“您難道還信不過我嗎?師兄捅出那麼大的簍子,總得有人收拾這副爛攤子,您的好好養身體,哥哥又要考功名,都耽擱不得。”
架不住她軟磨硬泡,周父終於鬆了口。
周清心中一喜,巴掌大的小臉兒上漾出笑容,明顯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