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廳(1 / 2)

“靜安香。”沈傾看著莊越, 眼神溫柔。

以往怕被發現,總下意識的避開莊越的目光。這還是第一次, 在明亮的光線下,不擔心暴露心意地注視著他。

彆看莊越平時裡挺大膽,挺主動,被這樣深情地都要把人融化的眼神看著, 也羞得手足無措。

他清了清喉嚨,紅了耳根, 手指戳著香爐, 小聲道:“這名出乎意料的樸素啊。”

“嗯。”沈傾輕聲道, “隻有在寧靜、安詳的心態中,才能聞到香味,刻意去注意, 反倒是聞不到了。”

莊越正被沈傾的聲音撩得臉紅心跳,早沒再注意那香, 這會兒一聽沈傾的話, 鼻端果然又聞到了那種好聞的味道。

“啊, 我懂了, 要儘量心無旁騖才能聞到這味。”莊越保持著大部分的注意力在沈傾身上,隻淺淺的一小部分意識去感受那香。

香味清幽宜人,富有層次感, 莊越對香了解不多,卻也能感受到裡邊混了多種的木香跟花香。

“靜安香是瑜洲名產,尤能助人集中思緒, 靜心安神,每年都是產多少,銷多少。”沈傾的手上握著一本書,莊越一看,是那本遊記。

“你想出了什麼沒有?”莊越把香爐推回原位,手撐著下巴問道。

沈傾放下書,“有點頭緒,事情雖然過去數百年,但修仙者壽命悠長,我打算從這位寫遊記的前輩身上入手,打聽一下他之後的行蹤跟下落。即使不能找到本人,也要儘力訪到親友,向他們了解一些更詳細的消息。”

他聲音低沉悅耳,語調平緩,像上好的琴弓滑在琴弦上一樣好聽,莊越心裡躁動,不安分的扭著屁股,在桌邊挪一挪,又挪一挪。

“隻不過,這畢竟是份遊記,關於筆者自身的記述太少,目前我也隻能看出他大約年歲在三百至四百之間,若還活著,應當是為出竅期修仙者。整個修仙界出竅期的前輩數量並不算很多,仔細打聽一下,應該很快會有消息。”

“再說極北地域那次的事件,相當的離奇特彆,他說不定會作為談資,跟親友講述過——”沈傾訝然的看著莊越從對麵先是挪到側麵,又挪到他身邊。

然後,就那麼自然而然的扒開他的手臂,往他的腿上一躺。

偏廳的矮桌不高,隻能跪坐或者是盤膝在墊子上,這讓莊越的舉動毫無障礙,開心的幾乎要在木地板上滾起來。

膝枕,還是沈傾的膝枕!沈傾的大腿肌肉緊實,又韌又有彈性,隔著衣服還透著他的體溫。

莊越樂的眯了眯眼,抬起下巴跟俯視他的沈傾對了一眼,理直氣壯的說:“繼續說啊。”

“你……”沈傾的胳膊被他撩開,這會兒懸在半空,放下就落在莊越的身上,擱桌上又擋了莊越的臉。

莊越乾脆拉過他的手,放在肩窩上,讓他半攬著自己,算是解決了他的難題。

他笑彎了眼,說:“你我既然已是戀人,就不要互相客氣啦,我躺你的腿,也是應當應分的吧?”

不是第一次領教他的古靈精怪,沈傾哭笑不得,拿他沒辦法的輕歎口氣。

推開他?沈傾自然是舍不得的。

麵對沈傾的妥協,莊越十分的滿意,自覺公平公正的說:“下次換你來躺我的腿。”

沈傾看他毫無防備的對自己仰著修長的脖頸,衣領裡露出凹陷的鎖骨,眼眸不禁閃過晦暗的光,按在他肩膀上的手指用力,卻又怕弄疼了他。

喉結滑動了下,沈傾克製著自己,隻輕輕用手指在他的脖頸上摩挲著撫了撫。

偏莊越絲毫沒有危機意識,還怕癢的縮了下脖子,笑了起來,抬手按住沈傾骨節分明的手。

等沈傾的手不動了,莊越就把雙手放在腹部,躺平擺出一個舒服的姿勢,在距離最近,位置最佳的貴賓席,聽沈傾的聲音。

他閉著眼,聽沈傾講述他的打算,雖然準備從筆者身份入手,卻不是隻兩個人就能完成,需要更多的人手去打聽,工作量絕不會小。

沈傾的聲音越來越輕,莊越感覺他溫暖的指肚在眼皮上輕觸,聲音很輕的道:“困了?”

莊越睜眼,眼睫毛在沈傾的指肚上蹭過,那微癢的感覺,直接搔在沈傾的心上。

“沒,我在想事情。”談起正事,莊越終於正經起來,坐起身胳膊撐著地,一腿曲著,一腿半盤著。

他說:“筆者在書中所寫,他對那個仙門也了解不多,當時隻是路過,恰好遇上這樁滅門慘案,事後也沒有逗留。我想,他知道的,應該都記錄在書中了,在尋找他親友調查消息,也不是行不通。隻不過,我覺得廣派人手去找,有些得不償失。”

這會兒各地正在鬼物作祟,各仙門之中的人,稍微能乾些的都去充當救火隊員,抽調這部分人手,不合適。

可若要換成更基層的修仙者,這些人沒有經驗,效率恐怕會十分的低下,隻徒勞的浪費時間罷了。

這部分確實不是沈傾所擅長的,他不是聽不進去意見的人,“你的意思是?”

“我覺得,與其我們大海撈針,去找那個未必還在世的筆者,不如我們親自去現場再看一看。人不好找,可那個覆滅的仙門,就在那啊。”

莊越說著,頗有幾分驕傲的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若論調查仙門遺址,再沒有比我們上善若水更擅長的了!”

滅門仙門是受害人,黑色粉末就是嫌疑人遺留的線索跟證據。調查案件,還有什麼能比重返案發第一現場,提供更多線索呢?

這可是現代刑偵節目跟電視劇,破案的不二法門。

看他嘚瑟的小模樣,沈傾的眼睛亮了亮,失笑道:“這倒是我舍近求遠了。”

“嘿嘿。”莊越就跟被誇了一般,得意又不好意思地用手指蹭蹭鼻尖,“不過呢,你說從筆者跟他的親友入手,也是個辦法,隻是在這個打聽的人選上,要做做文章。”

莊越舔了舔嘴唇,語氣越發興奮,“這人不僅身份要拿的出手,修為還不能低,見得多,還得人脈廣。你說,白奉皆,白師叔怎麼樣?”

正羲宗坐落的城市,地形十分有趣,因宗門在中央被護城河圍繞,好似個一環一樣,整個城區是繞著正羲宗來修建的。

老酒坊在城中屹立多年不倒,正是因為主打的綠竹酒,不僅百姓們愛喝,正羲宗每年也會定期批量采購新釀。

尤其酒頭上了年歲後,親手做的綠竹酒越來越少,沒有幾分麵子,很難從這個老頭手裡把新酒摳出來。

這年的這一批,被白奉皆搶了頭茬,剩下的又被沈傾派來的秦嶺包圓,其他晚一步的人,隻能扼腕歎息。

俞開玠說想要見見徒弟的朋友,沈傾就以給師父送酒的名義,攜著莊越一塊去了。

局麵搞得跟品酒似的,氣氛輕鬆愉快,俞開玠更是沒什麼架子,一點也不像是修仙界頂級仙門的掌門,反倒是像個親切的長輩一樣。

俞開玠真的給莊越準備了見麵禮,還是挺貴重的那種,接過來的時候,莊越的手都在抖。

見沈聞崇的時候,他還能自在,因為那個時候,他跟沈傾的關係還沒有改變。隻用保持著麵對長輩的尊敬和禮貌就行,他心裡的緊張,更多是為朋友家強勢大家長的威嚴而敬畏。

這回心態就不一樣了,莊越那叫一個心虛和尷尬。俞開玠嚴厲些還好,偏偏這麼慈和可親,讓莊越內心滿是拐走對方寶貝徒弟的罪惡感和歉疚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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