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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晨三點鐘,路見淮在經過第七次嘗試睡著最終又失敗後,無奈起身打開了房間的燈,暖光燈並不刺眼,可忽然從黑暗化作明亮,路見淮還是閉眸緩了好一會兒,橘黃色的照燈映著整個客廳中空蕩冰冷的布局,和路見淮整個人一樣。
乾淨,整潔,沒有一點兒人氣。
路見淮其實是有一點潔癖的,尋常的時候看不出來,實際背地裡他洗手間的消毒酒精的瓶子,已經碼了整整齊齊的一個紙箱,他不願意叫彆人踏足他的房間,穿了鞋套也不可以,所以這棟房子所有的衛生,都由他一人搞定。
但這樣的潔癖對一個人有例外,那是他談了七年戀愛的竹馬小少爺,小時候住在他隔壁瘦瘦小小的那個小男孩——江歲年。
路見淮以為自己會永遠愛著江歲年的。
他們從小一起長大,青梅竹馬,兩個人家世相當,年紀相仿,有共同的興趣愛好,一路從幼兒園到高中,都是同一個班級,簡直像親兄弟一樣形影不離,當今的社會已經允許同性戀結婚,曾經兩家的長輩看他們這麼要好,還開玩笑說要提前訂個親。
“不要!”
“彆……”
兩個人異口同聲拒絕,話音落下他們麵麵相覷,路見淮從來都是性格更沉穩的那一個,從不惹事,也從來不怕事,可那次他們對視,是他先膽怯移開了目光。
因為長輩口中的玩笑,是路見淮真實的內心寫照。
江家夫人是老來得子才有了江歲年的,待這個兒子極儘寵愛,要星星不給月亮,路見淮和他的情況不同,他是母親高齡,意外懷了又舍不得打才生下來的。
實際上在他這一輩,屬他和江歲年年紀最小,在他還在上初中的時候,他的哥哥或者表親姐姐,早就有了自己的事業或家庭,路見淮也僅僅隻能和與他年齡相當的江歲年一起玩,這麼一陪,就陪了將近二十年。
他們同吃同住,互相見證了對方的成長過程,二十年的陪伴,路見淮難以割舍,這份友情在高中——或者更早的時候變了質,路見淮手裡捏著戒指藏在甜筒裡,在高中畢業時,向他喜歡的人表了白。
可是,江歲年從始至終都是那個小少爺,他長大了,比小時候更加活潑開朗,但他沒有成長。
想到這裡,路見淮輕輕地猶豫了一下,他向來喜歡給江歲年找借口,就像現在,其實隻是在心中感歎了一句江歲年的幼稚,連詆毀和謾罵都沒有,他就已經有些慚愧,良好的教養叫他無法將愛的人想象成一個負麵人物。
江歲年很依賴他,路見淮一直是這樣認為的,如果不是喜歡,那麼江歲年為什麼會這樣依賴他呢?
事情的轉折發生在大學,路見淮以優秀的分數考上國內的大學,學了珠寶設計,江歲年成績慘淡,選擇出國留學鍍金,互表心意還沒有半年,兩人就迎來了長達四年的異地。
“舍不得你,路哥哥……”
少年拖著行李箱在首都機場和他告彆,一張嘴撇著,看起來十分不高興,杏眼耷拉下來,委屈巴巴地和他撒嬌。
路見淮依舊作為哥哥,安撫地摸了摸他的腦袋:“沒關係,我這邊有假了,就去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