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河壩關乎這源州百姓的性命,誰也不敢輕看。
鮑老大連忙說:“裴大人明鑒,這木頭是官府那邊送來的,與我半點關係也沒有,此次采買,也並沒有經我的手,我是當真不清楚這件事情。”
裴慎斜了他一眼,卻瞥見他眼底有著不易察覺的期盼。他冷哼一聲,道:“說不定,上回河壩崩塌,就是你也用了這種爛木頭。源州的河壩幾十年沒有塌過,又每年都要修繕,怎麼到了你的手上,偏偏就塌了,先前的河壩已經塌了,證據也沒了,誰知道你是否也用了這樣的爛木頭。”
鮑老大心裡著急,連忙說:“裴大人,我哪裡敢做這種事情。”
可其他人的臉色卻不怎麼好。
大家都是經曆過河壩崩塌那會兒的災難,如今想起來還心有餘悸,可要是那場災難不是天災而是**,又讓他們很難不把這件事情遷怒到彆人的身上,偏偏那河壩塌的的確突然,讓大家又很難不不懷疑。
一時間,所有人看鮑老大的目光,都有些不對勁了。
鮑老大冷汗直流,百口莫辯。
裴慎又去看過了其他材料,都與那些木頭一樣,表麵是好的,可內裡卻已經爛透了。
工人們一時又驚又恐,連修繕河壩的事情都停了下來,無數人聚集過來,不知所措地看著地上的這些材料。
鮑老大頭上的冷汗流得更多,他解釋道:“這材料並非是我買的,是官府采買,與我沒有半點關係,我平日裡哪裡敢做這些偷梁換柱之事……”
可其他人卻不願意聽,不知道是誰先搶走了他的拐杖,而後那些工人咬牙切齒地將他團團圍住……
裴慎把這件事情告訴了周尚書。
不隻是他這邊有進展,周尚書那邊調查鄭大人的死因,也總算是有了一些眉目。鄭大人死亡的痕跡被所有人抹去,他半點線索也找不到,周尚書找不到線索,乾脆就自己做了一個假線索,引著背後的人出來。
他故意提起,自己找到了鄭大人留下來的一些證據,等著把那些證據呈給皇上,而後又不經意地把這幾件事情透露給了其他人聽,果然,沒過多久,他做好的那個假證據就被盜了。周尚書佯裝大怒,下令徹查,當真查出了一點眉目來。
而在此事,裴慎也將河壩材料的事情告訴了周尚書,兩個證據擺在眼前,源州本地那些官員們立刻被叫了過來,其中鮑老大的那位大官表哥也被裴慎重點逼問。
一時慌了,而後他們便方寸大亂,慌了陣腳。
裴慎又忙碌了很長一段時間。
甄好也沒有多打擾他,每日給他煲著補湯,又去外麵粥蓬施粥,幾乎是過了好一段時間,才總算是等到裴慎歇下。
此事牽連甚廣,源州不少官員都參與其中。要說起事情根本,也是源州百姓主動捐出來的那些銀子,仗著數目不清晰,不好清點,而平日裡為了修繕河壩,官府也要出不少銀子,財帛動人心,許多年前,就有人先起了個頭,而後漸漸,不少人都牽扯入了其中。
鄭大人原先與同僚們的關係甚好,直到某一日發現此事,他的同僚想要拉他加入,好在鄭大人還有一些良知,知道此事不可為,才輾轉給京城遞折子告發此事,隻是還不等京城派人來,他的動作就被人發現,提前被勒死在了家中,做成了自縊的假象。
原本鮑老大是他們想要推出來的頂嘴羊,可誰知道,裴慎竟然發現了那些材料的不對。那些材料經由特殊手段炮製,外表看不出半點不同,原來鮑老大用的也是這些,連用了數年,沒有任何人發現不對,這才讓源州那些官員鬆懈,卻偏偏被裴慎火眼金睛發現了。
鮑老大被捕那日,裴慎還去看了他。
“本官早就與你說過,若是你坦白從寬,或許還能放你一條生路。”
鮑老大苦笑:“大人放了我,可我的家人還在他們的手裡,我也不知道哪裡有他們的眼線,平日裡我說的話,他們也會聽到,若是讓他們知道我把事情真相告訴了大人,他們也定不會放過我的家人。裴大人也還是聽出了我在求情,不然,怎麼會繞過我這一回。”
比起官府那些大人的下場,他的下場可還算好,當然,也好不到哪裡去。
剛開始接過修繕河壩的事情時,鮑老大也是儘心儘力,他是真心想要為百姓做事,可誰知道,後來他那做大官的表哥找到了他,威逼利誘,還拿他的家人做把柄,逼著他參與了這些事。他知道那些材料有問題,卻不敢透露,曾經有幾次想要告訴彆人,就立刻接到了警告,鮑老大沒有辦法,隻能作罷,歇了這個念頭。平日裡,見到那些百姓,他心中也十分內疚,也就儘心儘力對他們好,甚至還自己反過來掏銀子,去買好的材料,他做好事是真心,不然也不會得到這麼多百姓敬重,可偏偏助紂為虐,壞事也是真的做了。
鮑老大對裴慎說:“我還是要感謝裴大人,這些日子以來,我一直想著,若是那日裴大人沒有發覺,源州多少百姓會因著我失去性命,因著這個,我就後悔不已。可就算是沒了我,他們也還會找彆人。”
裴慎淡淡道:“做了就是做了,解釋這麼多做什麼。”
鮑老大頹然垂下頭,被官差押走了。
源州事情牽連甚廣,雖然事情已經查出來了,可還有許多後續的事情要處理。甄好見事情結束了,這才啟程準備回京城。
“甄姑娘先走一步,等我把源州的事情處理完了,我再回去。”裴慎把她送到了城外:“甄姑娘路上千萬要小心,在家裡等著我回來。”
甄好一一頷首應下。
裴慎躊躇:“甄姑娘……”
“你還有什麼話想要和我說?”甄好疑惑。
裴慎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麵露糾結:“我也不知道該不該這樣……”
甄好更是納悶。
“有什麼話,還不能與我直說的?”
裴慎想了許久,才道:“還是等回京城之後,我再也甄姑娘說吧。”
甄好不解,可見他堅持,也就隨了他的意。她鑽回馬車裡,又撩起側麵的車簾,朝著裴慎揮了揮手。車夫趕著馬車徐徐前進,很快,裴慎消失在了她的視野之中。甄好這才放下車簾,坐了回去。
裴慎站在原地,遠遠看著馬車駛遠,才慢吞吞回到了府衙。
周尚書撞見他,見他滿臉失落,頓時笑道:“裴夫人走了?”
裴慎點頭。
“你與裴夫人感情那麼好,你來源州,裴夫人心裡惦記著你,還追著過來,現在裴夫人一走,倒成了你惦記著她。”周尚書笑道:“你們夫妻感情這麼好,著實讓人羨慕。”
裴慎彎了彎唇,等周尚書離開,又很快撇了下去。
他可還記得,離開京城之前,甄姑娘與他說了什麼事。
雖然甄姑娘因為擔心他到了源州,這些日子以來也一直儘心儘力地照顧著他,中間沒有提起半字關於和離的事情。可裴慎心中惴惴,揣著一個念頭,這些日子以來,找了無數機會,卻一直沒有與她提起。
他得找個合適的日子與場合,好好與甄姑娘說。
經曆了生死之後,他又難免多了一些彆的想法。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有點短小_(:з」∠)_
評論又滿啦!明天給大家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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