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火折子, 剩下就好過很多了。
甄好原先去看過,那山洞裡有不少從洞口落下來的枯葉樹枝, 她拿著礦石去抱了一些回來, 用來做生火的用具,而裴慎從中挑了一根較為粗的木棍, 想辦法削尖之後, 便去湖裡叉魚。
湖邊水溫冰涼,底下也有些冷, 天黑了之後, 便冷的更加明顯, 這樣的時候本該來一碗熱湯最為合適,可偏偏手邊也沒有能做鍋的用具, 隻能勉強來幾條烤魚了。
甄好本來以為會要費一些工夫, 可出乎意料的,裴慎下去沒多久, 她這邊才剛剛把火生起,裴慎就帶著幾條魚回來了。
“這邊的魚也許是在這兒待久了,沒有人來捉, 笨得很, 也不知道躲。”裴慎道:“除此之外, 這兒什麼也沒有, 隻能委屈夫人了。”
甄好搖了搖頭。
見他身上**的還滴著水,想他兩次下河,擔心他會凍壞了身體, 甄好連忙將他拉到了火堆邊上,生怕他會凍著。
她坐下來想收拾魚,還沒動手,這活計就被裴慎伸手搶了過去。
“這等粗活還是讓我來吧。”裴慎道:“夫人平日裡沒做過這些。”
甄好想了想,倒也沒與他爭。她雖然偶爾會下廚,可廚房裡的食材都是讓廚子收拾好了,還輪不到她動手。
甄好撐著下巴,看著裴慎動作利落熟練的處理了幾條魚,而後便架在火上烤了起來。她看了好一會兒,瞥見裴慎身上還濕著的衣服,連忙道:“你把衣裳脫了吧。”
裴慎手中的魚沒拿穩,險些掉進火堆裡。
“這兒這麼冷,小心凍出病來。”甄好連忙說:“把濕衣服換下來烤一烤,等乾了之後再穿回去。”
裴慎抬起頭來,目光複雜地看了她一眼,而後才輕輕頷首:“既然夫人都這麼說了……那我也就隻能照做了。”
方才為了下水之後方便行動,他便脫了外袍,如今穿在身上的衣裳都**的,照甄好說的,那就是要全都脫下來。
當裴慎動作慢吞吞的解開衣帶時,甄好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自己方才說的話究竟有多令人誤會。
她頓時臊紅了臉:“你轉過去!”
裴慎便依言轉過了身。
正麵見不著了,可背麵依舊能見著。
甄好一眨不眨地盯著燃燒的火堆,這兒靜悄悄的,不管是枯葉枯枝燃燒時劈裡啪啦的聲音,還是旁邊河水緩緩流動的水聲,都十分明顯,哪怕她已經刻意不去在意,可脫衣服時悉悉索索的聲音還是傳到了她的耳朵裡。她的耳朵不好意思地動了動,哪怕是不去看,眼角的餘光也還是瞥見了一些,甄好渾身僵硬,可一時又難以轉過頭去。
她在心中默默的想:都與裴慎過了一輩子了,她有什麼沒見過的?
是了是了,先前幫裴慎量尺寸的時候,她都已經將裴慎全身上下摸了個遍,也沒什麼不好意思的了。
甄好在心中安慰了自己好一番,再抬頭時,才總算是鎮定了一些。
裴慎把脫下來的濕衣裳放下,而後又問:“夫人,我的外袍呢?”
甄好:“……”
甄好半閉上眼睛,把他外袍遞了過去。
裴慎找來的箱子裡還有幾件衣裳,隻可惜都是姑娘家的,花花綠綠,既不適合也不合身,甄好挑挑揀揀,挑出一件較為厚實的讓他披上,怕他在這會兒凍著,而後又坐回了原處,盯著火堆,一眼也不敢亂瞟。
外袍的衣襟比裡衣要寬一些,哪怕是衣帶係緊了,脖頸處也有大片的皮膚露在外頭,裴慎到了懷州之後,因著勞累奔波,比先前瘦了不少,鎖骨處的線條便更加明顯。
甄好的眼神不敢亂瞟,好在她麵上繃得緊,也沒讓他瞧出不同來。
好不容易等魚熟了,裴慎遞了一條過來,她連忙接過來。沒有加任何調味料的魚味道寡淡,好在這地下河裡的水質不錯,這兒的魚烤熟了也並沒有多少腥味,甄好心不在焉食之無味,還險些被魚刺卡住了喉嚨。
可這還不止。
等吃完了烤魚,魚骨頭扔進火堆裡一塊兒燒了,甄好連忙去檢查裴慎方才脫下來的濕衣裳,她摸了摸,觸手已經沒有了濕意,被火烤得熱烘烘的,才連忙給裴慎送了過去。
裴慎轉過身,也不刻意避開,當著她的麵穿上了。
等裴慎穿整齊了,甄好才總算是覺得好受了許多。
“夫人,我再去找些枯枝來。”他說:“也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時候了,隻是地底下涼,夜裡冷,白日也好不了多少,等枝兒找到我們之前,這火都不能滅。”
甄好連忙說:“我與你一起去。”
這兒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有,她可不敢一個人留在這兒。
好在兩人有了火,還有了能發光的礦石,已經不用擔心照明。有不少枯枝落也洞口掉下來,過了這麼多年,都積了厚厚一層。
甄好亦步亦趨地跟在裴慎的身後,一手拿著石頭,一手緊緊地揪著裴慎的衣角。裴慎的衣裳剛被烤過,摸起來暖烘烘的,特彆暖和。
兩人搬了好幾趟,才累得坐下。
那箱子裡剩下的衣裳也被拿了出來,鋪在地上做臨時的床鋪,而後裴慎往火堆裡加了枯枝,主動湊到了她身邊來。
“這兒冷,也沒有被褥,衣裳也不夠厚,我與夫人在一塊兒,小心夜裡會著涼。”裴慎說著,將原來披在身上的半件衣裳分給了她一半,生怕甄好會拒絕,還連忙寬慰道:“也就隻有現在這麼一會兒,這兒太過簡陋,隻能委屈夫人一會兒了。”
甄好沒吭聲,隻當做是默認了。
裴慎是懂禮數的人,也不會趁人之危做什麼事情……至於先前裴慎趁機偷親她的事情,甄好隻能暫時選擇性的忘了。
兩人忙碌了一天,又是勞累又是受了驚嚇,靠在一塊兒沒多久,很快便覺得困了。
甄好打了個哈欠,迷迷瞪瞪地往熱源處鑽,裴慎方閉上眼睛沒多久,便感覺有一雙手伸了過來,摟住了自己的腰。
裴慎:“……”
他又驚又喜,險些要跳起來,好在他花了很大的自製力,才總算是將自己的激動按捺住,連忙睜開眼睛,故作鎮定地往旁邊看去。
他的夫人閉著眼睛,腦袋枕在他的肩膀上,呼吸一起一伏,或許是因為覺得冷的緣故,還在一個勁兒往他懷裡鑽。裴慎深吸了一口氣,又長長地吐了出來。
他把披在身上的衣裳往甄好那邊多蓋了一些,而後目光遊移,一隻手在空中遲疑地停頓了半晌,試探著伸了過去。
他小心翼翼的,輕悄悄的,把手搭在了甄好的肩膀上。
甄好毫無反應。
她的呼吸平穩,今日是真的累到,又受了驚嚇,如今方閉上眼睛沒多久,就已經睡了過去。
裴慎等了許久,沒等到她開口拒絕,才長舒了一口氣。他垂下眼瞼,長睫在眼底投下大片陰影,夫人的臉近在眼前,比白日裡離得還近一些。
裴慎不禁心猿意馬。